“俺老紫的脑子……”紫霄用力拍着自己的大光头,发出“啪啪”的闷响,“不够用了!真的不够用了!那雷火剑气劈在俺脑壳上都没这么懵!前辈他……他老人家到底图啥啊?就为了一尊破石头麒麟?那玩意儿掉个耳朵咋了?俺烈阳峰的试功柱都被他……咳!”他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心虚地瞥了一眼紧闭的轩门,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反正,俺就觉得,前辈的心思,比九天之上的劫云还难琢磨!”
云崖子终于也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地。他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那里还残留着方才磕头时留下的淤青和血迹,只觉得身心俱疲,比跟黄石公那老狐狸讨价还价三天三夜还要累。
“图啥?”云崖子苦笑,笑容比哭还难看,“或许……图的就是‘管教’二字本身?我等视幼尊如烫手山芋,如禁忌诅咒,畏之如虎,避之不及。可在前辈眼中……”他顿了顿,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幼尊,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需要被‘管教’的……孩子?”
这个认知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
一个能引动“灵气太饱遭雷殛”,能随口一句“省却祸端”就踩碎九叶蕴神芝,能让整个逍遥宗高层闻风丧胆、赔光家底的“幼尊”,只是一个需要被罚站的……普通孩子?
清风子祖师捋胡须的手猛地一抖,揪下了几根宝贝白须都浑然不觉。他浑浊的老眼骤然亮起一道微光,如同在绝望的泥沼里抓住了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
“管教……孩子……”清风子喃喃重复,睿智(或者说此刻强行试图找回睿智)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前辈何等存在?超然物外,俯瞰众生。在他老人家眼中,我等与幼尊,皆如稚子!幼尊顽劣,前辈便施以最朴素、最本源之法加以约束——面壁思过,使其知错!方才幼尊扑入前辈怀中认错哭泣,岂非正是管教之功?前辈最后那一声‘嗯’以及安抚之举,正是恩威并施,宽严相济的至高境界啊!”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终于从一片混沌荒谬中,为玄龙前辈那不可理喻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高大上的注脚。
“妙!妙啊!”清风子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刚坐稳的云崖子又吓得跳起来,“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前辈此举,看似凡俗,实则蕴含无上教化至理!非是我等愚钝,未能参透前辈深意!非是我等无能,实乃前辈境界太高,已臻化境,不拘一格!”
紫霄真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铜铃大眼眨巴着,虬髯抖了抖:“……清风子师兄,你……你确定?就……就罚个站,抱一抱,揉个头……有这么玄乎?”
云崖子嘴角抽搐,看着清风子那副仿佛顿悟了宇宙真理般的激动神情,只觉得这位祖师爷怕是被刺激得离走火入魔不远了。但此时此刻,清风子这套强行拔高的“解读”,竟诡异地成了他们三人唯一能抓住的、避免自己彻底疯掉的救命稻草。
“咳……”云崖子干咳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吐槽欲,顺着清风子的话头,努力摆出掌教的沉稳(尽管嗓音还有些发虚),“祖师所言……或有道理。无论如何,幼尊无恙,前辈息怒,便是宗门之大幸!眼下当务之急,是善后。”
他目光扫过地上晕倒的女弟子和散落的灵果点心,又瞥了一眼那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轩门。
“将这位弟子速速送去丹阁救治,好生安抚。此地……立刻清理干净,恢复原状。”云崖子低声吩咐,声音带着疲惫,“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幼尊骂前辈“坏”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若传出去一丝风声,逍遥宗怕是真的要“祸端”临头了。
紫霄真人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站起身,小心地避开轩门方向,像拎小鸡仔似的将那名晕倒的女弟子轻轻拎起,魁梧的身影化作一道雷光,瞬间消失在苑内。动作之迅捷轻柔,与他那粗豪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
清风子也颤巍巍地站起,指挥着闻讯赶来、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几名执事弟子,手忙脚乱地清理回廊上的狼藉。他一边指挥,一边还忍不住频频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睿智的老脸上交织着后怕、庆幸以及对那套“教化至理”的深深思索(或者说自我催眠)。
云崖子独自留在原地,看着轩门,又看看墙角那块被墨玉麒麟磕掉一小块的暖玉地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面壁思过……面壁思过……”他低声念叨着,眼神复杂,“这‘过’是思了……可这后续……”
他不敢想,那位玄龙前辈,会不会觉得一次“罚站”还不够?幼尊下次再闯祸(这几乎是必然的),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而他们逍遥宗的心脏,又能承受几次这样的“罚站”?
就在这时,轩内隐约又传来欧卫一声小小的抽噎,像小猫的呜咽。云崖子浑身一个激灵,如同惊弓之鸟,再不敢停留,也化作一道流光,逃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