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我有话要说!”李正山猛冲到王鹤袅身前,双膝抢地,连连磕头:“我知道那帮贼人在哪里,我可以帮忙带路……只求公公给个机会,小的愿意当牛做马为公公效死。”
地上铺了碎石防滑,李正山几下猛磕,额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他丝毫未觉,只冲着王鹤袅埋头猛磕,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像王鹤袅这种身份的人,他这辈子也可能只有这一次能遇见。
见他血流满面,王鹤袅却丝毫没有动容,只轻哦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玉璧花纹,侧目睥睨李正山:
“想给咱家狗的人多了去了!就你……凭什么让咱家收下?”
“这……这……”
李正山一时间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王鹤袅面显不耐神色,他突然记起一件事。
曾在几年前黑石镇上听过一个说书人讲故事,说起前朝有个太监权倾朝野,朝堂文臣武将纷纷拜其为父,权势最高的时候一些皇子公主都要喊他做阿翁。
那老者说那太监武功高强又得皇帝信任,已经到达权势巅峰,再无追求,所求就是为了弥补这无儿无女太监的最大遗憾而已。
当时他听了一笑置之,只当胡说,但现在想起来……
李正山心中一狠,跪行几步,爬到王鹤袅身前,一头拜下。
“公公,如蒙不弃,我愿改做王姓认您为父,不为其他,只求日后跟在身边端茶倒水孝敬您。”
“哦!”王鹤袅摩挲玉璧的手指一顿握紧玉璧,第一次正视趴在地上的李正山,眉角轻抬:
“这位……”他一时却没想起李正山的名字,待边上青衣宦官凑他耳旁提醒过后才接着问道:
“这位李大人是吧?”
李正山听他语气缓和,心知有戏,连忙抬头谄笑:
“爹,儿子名正山,您唤我王正山就可以……”
齐皇李恒立国才三十七年,此时宫廷间的风气虽然有些歪,但并未如前朝般糜烂颓废。
王鹤袅身份颇高又是齐皇近侍,平日里收收好处是常有的事,但这认父亲还是第一次碰到。
因此这声爹喊得王鹤袅心里痒痒的,尖锐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正山啊,咱家看你也是个可造之才。这样吧,你就先在咱家手下候着,待日后回京再给你寻份正经差使……”
李正山,啊不,是王正山。
王正山心愿得偿,被风沙吹黑的粗糙脸上顿时喜笑颜开:“爹,儿子都听您的。”
王鹤袅倒没嫌他,反倒有些心疼起来,抬高声音:
“哎哟,瞧把你脸上弄的都是血,快喊郎中过来……”
几名小太监赶忙上前,手忙脚乱扶起王正山。
“快去喊郎中……”
“快快……王公子您小心。”
王正山猛地站起,才发觉膝盖也已经磨破,不由轻嘶一声,顿时惹得几名小太监紧张,纷纷围过来查看他的膝盖。
看到之前对自己眼皮都懒得低一下人物,现在蹲在脚下,笑脸奉迎,语气间谄媚得像条狗一样。
“果然……只要我在上面,那往下看都是笑脸……”王正山轻轻握紧了拳头。
齐京神都,监天司位于皇朝西北角,对应‘天门’方位。
中间是皇城内第二高的观星台,左侧则是通体由青白色‘镇星石’所筑成的‘天听阁’,六丈高的方正建筑,仅有一个出口。
此时‘天听阁’顶楼,宽约十丈的圆形大厅内,无数颜色不一的铃铛悬挂在从顶部‘枢纽大阵’垂下的闪烁银光的虚星蛛丝上。
“叮铃!叮铃……”连半丝空气流转都没有的厅内,突然响起清脆铃声。
一道若虚幻般的紫色身影浮现在响动的铃铛旁边。
“银色……”低沉的叹息声微不可闻。
他抬手将轻轻晃动的银铃摘下,攸忽间消失在厅内,期间未泛起一丝波澜,连空气都没有搅动。
不多时,一道消息通过各种隐秘手段传出。
城北,阴阳观,观主天合道人是六阶法相境方术士,精通丹药及养生之道,因此在京中颇为有名。
此时阴阳观山门紧闭,将前来上香求药的信众统统拒于门外。
众人问起,道童只说观主接待贵客,还请诸位改日再来。
其中也不凡身份显贵的达官贵人,但在其表示不满后,道童只轻声说了个名字,这些人就悄然而去。
云水堂内,棋声落下,两人正对坐手谈,而平日里威严庄重的天合道人,此刻却略显紧绷。
只因对面带着帷帽身着青纱素裙的女子,身份非同小可。
“哒!”
一子落下,天合道人开口:“夫人……”
“嗯?”女子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悦。
“长公主殿下。”天合道人心里一紧,连忙改口。
“什么事?”长公主语气淡然,她面容被青纱笼罩,看不到丝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