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捂住颈间的明珠，那里藏着父亲留下的另一封信，记载着金蚕蛊的驯养之法。“太后说笑了。” 她强装镇定，“臣妾愿以燕国半数战马相抵。”
竞价声此起彼伏，还魂草的价格一路飙升到 “十座城池加五万石粮草”。当萧翎的侍卫举起秦国玉牌时，殿内终于陷入沉寂。
孟瑶死死盯着萧翎，眼中的痴迷碎成了尖锐的恨意：“摄政王真要为这个女人，与燕国为敌？”
萧翎没有看她，目光始终落在姜明珠身上。二十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在秦国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撕碎了与燕国的婚约。那时的理由也是为了姜明珠 —— 她被秦王扣在咸阳当人质，他要用婚约换她的自由。
“燕后若不愿割爱，本王可以……”
“不必了。” 姜明珠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如钟，“本宫有更好的东西，与燕后交换。” 她摘下鬓边的金桂簪，簪头的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诡异的红光，“这是用药王谷的地脉灵气养了三十年的暖玉，能解你父亲中的蛊毒。”
孟瑶猛地站起，象牙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父亲晚年浑身溃烂如虫噬，太医都说中了奇毒，没想到姜明珠竟然知道内情。“你……”
“成交与否，燕后给句痛快话。” 姜明珠将金桂簪放在案上，宝石的红光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红，“毕竟当年，是本宫亲手将那只噬心蛊，放进了你父亲的茶盏里。”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萧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药王谷那场大火的真相 —— 姜明珠不仅烧了秘方，还清理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而孟瑶的父亲，就是当年向秦国告密的叛徒。
孟瑶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锦缎裙摆上。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在床上翻滚的模样，皮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森白的骨头。那时她才十岁，躲在衣柜里，听着父亲嘶吼着姜明珠的名字，直到断气。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将还魂草推到姜明珠面前，“但我要亲眼看着你用它。”
深夜的驿馆，姜明珠屏退了所有人。紫檀木盒被放在烛火边，她用银刀剖开还魂草的根茎，碧绿色的汁液滴在丝绸上，立刻晕开银色的花纹。沉睡的金蚕蛊仿佛被唤醒，虫身渐渐舒展，透出玛瑙般的光泽。
“二十三年了，你终于要醒了。” 姜明珠的指尖轻轻拂过虫身，那里还留着当年咬她时的齿痕。那时她刚得知祁国太子的死讯，万念俱灰下想自尽，是这只蛊虫吸走了她体内的毒药，却也从此陷入沉睡。
窗外忽然传来异动，姜明珠立刻用丝绸盖住木盒。萧翎的身影破窗而入，玄色衣袍上沾着夜露，手中还攥着一封刚截获的密信。
“孟瑶要联合北狄，在明日的盟会上刺杀你。” 他将密信拍在案上，墨迹未干的字迹里，赫然写着 “用金蚕蛊的虫卵做饵”。
姜明珠的目光落在密信末尾的北狄狼图腾上。二十三年前，就是这个图腾的军队，在药王谷外烧杀抢掠。而那时保护她冲出火场的，正是穿着北狄军服的萧翎。
“她以为用虫卵就能控制金蚕蛊？” 姜明珠冷笑一声，将还魂草的汁液滴进木盒。金蚕蛊猛地挺直身体，虫身暴涨三倍，发出细微的嘶鸣。“真正能控制它的，只有这个。”
她从发髻里取出那半张药方，蜡封遇热融化，露出药王亲笔写下的咒语。萧翎凑近去看，忽然脸色大变 —— 那咒语的最后一句，竟是用秦国的文字写的，翻译过来是 “以血为引，至亲之血”。
“你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发颤，想起自己当年为救姜明珠，曾割开手腕喂她喝血。
姜明珠没有回答。她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金蚕蛊身上。虫身瞬间涨成赤红，发出的嘶鸣让窗外的树叶都簌簌作响。
“明日盟会，你不必护着我。” 她将药方重新藏好，目光平静得可怕，“我要让孟瑶和北狄，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翎望着她决绝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二十三年前那场大火里，她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所有可以信任的人。如今她唤醒金蚕蛊，不仅是为了寻找秘方，更是为了复仇。
“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 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姜明珠抽回手，指尖冰凉：“有些债，必须自己讨。就像有些伤口，必须自己舔舐。” 她望向窗外的明月，那里仿佛还映着药王谷的火光，“明日你只要看好熊槐，别让他给孟瑶做靠山就行。”
萧翎沉默着点头。他知道，有些事，他终究无法替她完成。就像当年在秦国大殿上，他无法替她承受失去太子的痛苦。
盟会当天，章华台的大殿上气氛紧张。六国使者按位就座，孟瑶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姜明珠，北狄使者则频频看向帐外，那里藏着他们的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