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派顿失中流砥柱,保守派趁机反扑,党争进入白热化。最终,年仅十五岁、母妃早逝的皇三子在保守派全力扶持下仓促登基,是为新帝。
新帝登基,乾坤陡转。林府作为老丞相一系、林禛更是主战派核心将领,瞬间从云端跌落!
弹劾林书豪“结党”、“庸碌”的奏章雪片般飞入宫中,更有甚者,竟影射林禛拥兵自重!林府上下,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
顾彦舒忧心如焚,却无能为力。他区区一个翰林院庶吉士,在朝堂巨浪面前,渺小如尘埃。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书豪鬓角一夜染霜,看着府中压抑绝望的气氛如同乌云压顶。
危急关头,北疆再传捷报!林禛于新帝登基大典当日,亲率精骑出关,奇袭胡虏粮草大营,火烧连营三百里,斩首数千!
捷报如同惊雷,炸响在风雨飘摇的朝堂!新帝年幼,根基不稳,面对林禛赫赫战功和手握的边关雄兵,终究不敢行那兔死狗烹之举。
林禛快马加鞭赶回洛阳,凭借这份泼天功劳和军中威望,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全力斡旋,终是暂时保下了林府满门性命与林书豪的官位。
然而,林府地位已是一落千丈,门庭冷落车马稀,再不复往日荣光。
新帝登基,后宫空虚。为固国本,选妃立后之事迅速提上议程。这本是各家勋贵重振门楣的绝佳机会。林府如今处境尴尬,林禛为求家族稳固,更为了在朝中重获立足之地,目光落在了妹妹林清婉身上。
林清婉姿容绝世,才情俱佳,声名早传于洛阳闺阁。其画像送入宫中,竟得新帝青睐!虽因林府“戴罪”之身,立后无望,但新帝已有意纳其为妃,位份或还不低!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顾彦舒头顶!
他正在翰林院当值,听闻此讯,手中捧着的厚重典籍“哐当”一声砸落在地!脑中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林清婉!那个紫藤花下巧笑倩兮的少女,那个藏书楼里与他共品诗书的知己,那个他心中最温柔的月光……竟要被送入那深不见底、埋葬无数红颜的宫墙之内?
“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在他胸腔中炸开!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如同疯魔般冲出翰林院,跌跌撞撞冲向林府!
林书豪书房外,顾彦舒“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青石板的冰冷透过单薄的官袍直刺骨髓,他却浑然不觉。
“伯父!求伯父开恩!求伯父收回成命!清婉不能入宫!侄儿与清婉早已情投意合,求伯父成全!”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声泣血,“侄儿愿此生为林府当牛做马,粉身碎骨以报伯父大恩!只求伯父莫要将清婉送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泪水混杂着额头的血污,模糊了他的视线。
林书豪闻声推门而出,看着阶下形容凄惨、额头渗血的顾彦舒,老眼瞬间湿润。他又何尝忍心将爱女送入深宫?清婉这几日以泪洗面,他心如刀绞!顾彦舒与女儿的情意,他岂能不知?这孩子……是老友唯一的血脉啊!
“彦舒……你……快起来!”林书豪声音哽咽,伸手欲扶。
“父亲!不可心软!”一声冰冷的断喝自身后传来。林禛不知何时已至,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脸色铁青如铁。他大步上前,挡在林书豪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地的顾彦舒,眼神如同看着蝼蚁,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顾彦舒!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七品编修,也敢觊觎我林府千金?也敢妄议天家选妃之事?”林禛的声音如同寒冰,字字诛心,“我林家如今风雨飘摇,清婉入宫,是为家族存续,为国本稳固!岂容你这等寄人篱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置喙?你的情意?值几钱?能抵得过我林家满门的性命前程吗?!”
“大哥!我与彦舒……”内院传来林清婉凄楚的哭喊,却被仆妇死死拦住。
顾彦舒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禛,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林将军!我与清婉真心相待,何罪之有?你为权势,便要牺牲亲妹终身幸福,可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
“放肆!”林禛勃然大怒,“给我拿下!狠狠打!打醒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
早已守候在旁的数名林禛亲兵如狼似虎般扑上!这些皆是边军悍卒,出手狠辣,毫不容情!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顾彦舒身上、背上!
顾彦舒浑身暗劲本能地就要勃发反击!以他如今的修为,这几个军汉瞬间就能废掉!但电光火石间,他看到了林书豪痛苦不忍的眼神,看到了内院方向林清婉绝望的泪眼……这里是林府!是收留他、养育他的地方!眼前打他的人,是清婉的亲兄长!
不能还手!
他死死咬着牙,将喉咙里的腥甜和狂暴的劲力硬生生压回丹田!护住要害,蜷缩在地,任由那沉重的拳脚如同重锤般砸落!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脏腑如同移位般剧痛!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