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瞬息之间,凌容已经整理好自己表情,眉眼舒展,笑容优雅,好像刚刚的僵硬与失态从未发生过一般。
指尖搭在丈夫手臂,弯唇随便聊了几句,就挽着他转身离开,背影从容。
全程没有再多看林雾一眼。
音乐仍在流淌,钢琴的旋律轻快又悠扬。
贺景洲目光始终落在垂着眸一言不发的女生,她长睫微敛,将眸中所有情绪都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表情。
“宝宝,”他淡声开口,嗓音低沉。
“你认识刚刚那个人?”
指尖动了动,林雾轻轻摇头。
妈妈离开她后,生活过得很好。
这就够了。
贺景洲黑眸平静凝视着她。
许久,他牵过她的手,没再问。
“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林雾安静看着窗外,光影掠过她的侧脸,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时不时走神发呆,目光有些空茫。
贺景洲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进了家门,林雾身上还背着包,却浑然不觉,机械地低头换完鞋就径直往里走。
贺景洲漫不经心抬手,修长手指轻勾住包带,将人带回来。
林雾猝不及防,背部蓦地撞上他胸膛。
怔了怔,回过神,抬眸有些疑惑看向他。
贺景洲懒洋洋替她将包取下,淡道。
“魂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雾微愣,“没有。”
她站在原地,目光追随贺景洲的动作,看他把包挂好,腕骨在灯光下微动。
忽然,上前一步。
在男生漆黑视线中,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汲取暖意,混合清淡的冷香萦绕鼻尖,不自觉贴得更紧。
贺景洲站原地没动,只是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询问。
“怎么了。”
林雾摇头,发丝蹭乱在他衣服上。
她声音闷闷地,“没事。”
在玄关处抱了一会,男生温暖的体温逐渐驱散凉意,令人安心。
直到林雾松开手,他垂眸看她,眼底浮起几分慵懒的笑意。
“这就抱够了?”
话音未落,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扣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重新搂回怀里。
“那现在该轮到我了。”
-
晚上睡觉时,林雾梦到很多以前的事。
梦见小时候生日,她戴着旧报纸做的生日帽笑容灿烂,妈妈和爸爸在旁边手拍手唱歌,廉价的奶油带着甜甜香精味。
又梦见从幼儿园回家天天经过游泳馆,她每次都往里面看,某天晚上,妈妈拿着大红盆子装满水,把她抱进里面坐着。
虽然和真正的游泳池天差地别,但仍玩得一家人衣服都湿漉漉的。
还梦见偶尔去逛免费的公园,她走在中间,两只手被父母一左一右紧紧牵着,阳光照射出的影子在地面随步伐晃动。
平凡的,快乐的,渐渐褪色的日子。
直到那天,她毫无预兆地忽然晕倒。
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灌入鼻腔,她睁开眼,看到妈妈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父亲愁云惨淡地在旁边抽烟。
一切便急转而下。
夜深人静的时刻,贺景洲睡梦中,忽然听到身旁隐约传来轻轻抽噎声,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搂,却忽地摸到一手冰凉眼泪。
贺景洲清醒过来,打开夜灯,皱眉掰过她的脸。
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女生还在睡梦中,双眼紧闭,却不断渗出泪水,睫毛湿漉漉粘在一起,偶尔一两声溢出来,又很快被压回去。
呼吸很轻,好像在梦里都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
贺景洲起身,从旁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轻拍着她的背,嗓音轻缓地哄她。
不知过了多久,林雾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泪水止住了,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始终睡不安稳,无意识蜷缩成没安全感的姿势。
贺景洲重新把人搂进怀里。
垂眸看着她,漆黑视线没什么情绪,目光平淡。
她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
他一直想要尊重她,耐心等她愿意敞开心扉的那天。
但显然并不实际。
-
周一,林雾上完大课,看见手机亮起的日程提醒,告诉她到了该定期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收拾好课本,坐公交到市医院。
医院走廊人满为患,做完一系列检查,拿到结果单,林雾安静坐在外面冰凉的不锈钢休息椅。
电子屏的号码滚动,排到她后,起身拿着单子走进科室。
医生坐在桌前,认真看完,推了推眼镜,欣慰地笑道。
“你最近指标很不错啊。”
“各项都挺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