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尽了苦头的这支清兵部队经过几天的行军,终于进了临沂城。
“祥德”
“标下在”
“歇息一宿,明一早带上你的人去日兆吧,别让革命党跑了,我随后就到!”
“标下遵命!”
安祥德单膝跪地,望着提携自己的参领,双手抱拳应答的声音简短洪亮有力,他以这种举动向上司表明他已经做好准备,他按下有些激动的心情,暂且藏起焦虑的思乡之念,更不能急匆匆显示出迫不及待的杀气。他撩起宽大的军袍,起身抱拳朝参领作揖行礼,道一声“标下告退”,参领点头示意,安祥德便转身朝自己的营地走去。
安祥德回到营地,吩咐手下:
“你去把尚古道和刘麻子叫来,我有事交代。”
“嗻!”
随扈应声便冲进了大雨中。不一会尚古道和刘麻子两个人便来到安祥德的宿地。
“在下参见军门!”
“坐下吧。”
“谢军门!”
安祥德看了看这两位部属,尚古道是山西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眯缝着丹凤眼,粗粗的鼻梁,厚嘴唇,脸上有一道疤痕,透着一股浓浓的蛮气,能看得出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人,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他比安祥德的年龄大八九岁,个子也比安祥德高了可不少,从军也比安德祥时间长。安德祥刚参加清兵时曾经跟他打过几架,五大三粗的尚古道总是被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安祥德打得鼻青脸肿。
他输给安祥德一是没有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二是所谓武功只是靠着蛮力撑着门面并不会武功;三是洋枪的枪法很差,与安祥德不在一个水平上;四是打仗根本不会用脑子,只会砍砍杀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洋枪不如大砍刀使着顺手。但是他仗义,他也是穷人出身没染上抽大烟耍钱的坏毛病,从来没有祸害老百姓,而且他没有野心,叫干嘛就干嘛。
刘麻子,江苏人,大号叫刘娃子,三十冒头,其实他脸上没有麻子,只是他的名字与麻子有点谐音,所以大伙干脆叫他刘麻子,他也满不在乎,反正他脸上也根本没有麻子。刘麻子以前干过土匪,早年他偷偷溜到镇上闲逛,想捞点什么,不承想被官军给抓了壮丁,脱离了土匪窝从了军。刘麻子中等个头,比安祥德略高一点,黑瘦的,瘦长的脸显得颧(an全)骨特别突出,青灰色的大额头衬托着突出的眉骨,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一双小眼睛,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薄薄的嘴唇却遮盖不住嘴里探出的一颗黄牙。这个人小时候上过私塾,念过几年书,脑子好使,人倒鬼机灵,懂得观察周边的事物,会爬墙上树,有得一手好枪法,当土匪时,从来没吃过亏,他号称会施展十八般武艺,其实他什么功夫也不会,所以也领教过安祥德那三脚猫功夫的厉害,虽然年龄大于安祥德,但对安祥德那是服服帖帖,当然也是打架打出来的朋友。
“奶(你)两锅(个)歇息地左(咋)样楼?(注:你两个休息得咋样了?)”安祥德操着一口的日兆口音。
“回军门,歇息好了,不碍事,弟兄们也都在歇息着。”
“那好,我要你俩带上六个兄弟叫上赖五子,今夜后半晌你们就走,直奔两城安家村找于府。那个地方赖五子知道,他是两城人认识路,他领着你们错不了事,知道吗?”
“禀军门,你尽管吩咐,我等弟兄遵命便是。”刘麻子讨好地应答着。
“到了地方,你先观察好于府的大门有几个,岗哨岗楼在哪里,府院有多大,连着哪些道路,之间的距离能有多远,府院外还有其他防护设施等等,你按照平日操练的章程,都给它弄得明明白白,懂吗?”
“回禀军门,标下切记在心,万不敢误事!”刘麻子回应着。“你还得搞清楚,他府里有多少人,有多少条枪,懂吗?”“禀军门,标下明白!”
刘麻子土匪出身,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干脆利落地应答着安祥德。
“临沂城距离两城镇有三百三十多里地,你两天能赶到吗?”
“禀军门,标下和弟兄们脚底下有风,心中有军门,何惧三百里,军令在此,标下愿拿脑袋担保,两日内赶到两城镇!”尚古道也不甘示弱,信心满满地向安祥德表忠心。
安祥德点点头:
“你们赶到后等着我,我随后就到!”“禀军门,标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