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太不对了。
两人心中都清楚,宋禧棠从未这么叫过他。
晏以昭看着她,虽满身狼狈,但双眸柔亮,就像清晨明媚又不刺眼的那束光。
宋禧棠想开了。
晏以昭刚才的话点醒了她。
她是雍宁侯府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十二版贴从正门迎娶回的媳妇。
冲喜又如何?她宋禧棠就是世子夫人。
宋禧棠张开还能自由活动的手臂,理直气壮地道:“夫君,抱我!”
晏以昭眸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沉着气,将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到乌金木罗汉榻上,又小心地帮她垫上厚实柔软的锦被。
宋禧棠趴在榻上,受宠若惊。
叫一声夫君这么管用?
宋禧棠微微偏头偷看他,晏以昭的身体紧绷,明显在戒备。
他并未将她视作真正的宋禧棠,却这般温柔地对待她。
不是说他黑化了么?
宋禧棠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又唤:“夫君。”
晏以昭的手顿了顿。
宋禧棠盯着茶桌上的瓷壶,大胆地继续提要求。
“我想喝水。”
适才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现在就敢使唤他做事。
晏以昭垂眸,目光顺着她的肩背向下逡巡,她穿的衣裳已经被血水粘在腰间的皮肉上。
宋禧棠没等来水,下一瞬,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痛、痛、痛”
她的声音又飘又抖,身体也跟着挣动。
一只热烫手掌按住她的背,晏以昭沉沉的喘气声,在她耳边。
“忍着。”
从外裙,到里裳,刚才穿上的一件件,被他亲手除去。
布料从腰上破损的皮肉揭开,比受刑还难受。
宋禧棠泪流满面,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唇边。
她实在渴得厉害,舔了下泪,咸咸苦苦的,但没她的命苦。
宋禧棠全身感官痛到麻木,直到绸裤褪到腿弯,下半身空荡荡的,她才迟来地感觉到。
“你、你、你干什么?”
宋禧棠想扯过身边的被子,却被他压住手腕。
晏以昭也知她痛,因为他的后腰也传来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你说呢?”
宋禧棠很想说“上药就上,你脱我裤子干什么”或是“屁股有什么好看的,你没有吗”。
但她没说。
因近距离相处,她才发现,晏以昭的额上有细密的汗,他正竭力隐忍着什么。
不敢是其一。
其二是她现在腰臀一片凉飕飕,该露的都露了,说什么都晚了。
宋禧棠默默把脸埋在被子里。
她看不见,就当没有发生。
晏以昭将她脸上精怪的表情尽收眼底,见她敢怒不敢言,最后苦闷地把脑袋埋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而后左手一扬,绸裤被扔到床下。
腰身盈盈一握如细柳,无须指尖轻触便知柔。
冰凉的药膏涂在她腰上,立刻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
宋禧棠长叹一声。
晏以昭也舒了一口气。
察觉手指离开了她的腰,宋禧棠偏过脑袋,蹙眉道:“夫君,还是好痛,能不能再涂一遍药?”
晏以昭拿着巾帕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禧棠有点心虚。
她其实不痛了。
单看这药的疗效就不是凡品,外用要厚涂才好得快,谁知她还能不能有再碰这药的机会?
如若别人当着晏以昭的面扯谎,他不介意让谎言成真。
但眼下她疼,他也要跟着疼一遭。
啪得一声。
声音清脆,不疼但羞耻。
宋禧棠捂着屁股,脸红得像窗外的桃红木槿,娇艳欲滴。
晏以昭。
他绝对黑化了!
最终,宋禧棠被送到了西偏院,还拨给她一名婢女,伺候她养伤。
晏以昭没再出现为她上药,来的都是医女。
五日后,宋禧棠已经能正常坐卧和行走。
用完早膳后,她坐在廊檐下,捻了几颗碧涧豆慢慢嚼着,不时往身边撒几颗。
一群燕雀叽叽喳喳围着她讨食,毛茸茸的小脑袋挤作一团。
宋禧棠后知后觉,晏以昭这么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他身上的异状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得早点找系统问清楚,只是,系统把她复活传送过来后就消失了。
婢女椿萱做完洒扫活计,走上台阶道:“姑娘,您该走动走动。”
宋禧棠将手中剩下的豆子分给鸟雀,拍掉掌心的碎屑,纠正道:“椿萱,你该称我世子夫人。”
椿萱应该被叮嘱过什么,只对她的衣食有求必应,旁的一概当耳旁风。
这时,西偏院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