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苏晴浑身湿透扑进后座的瞬间,石无痕握着方向盘的手就不自觉收紧。后视镜里少女苍白的脸、急促起伏的胸口,还有耳后那颗朱砂痣,都像磁石般吸引着他的目光。他假装不经意地调整后视镜角度,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后座——这才发现她紧攥着裙摆的指尖泛白,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与外表不符的惊惶。
“我要在这里下车!”苏晴突然抓住前排座椅,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石无痕还未反应过来,少女已经顶着暴雨冲下车,望着迈巴赫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消失,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不远处那辆闪着冷光的劳斯莱斯——这是阻止悲剧发生的最后机会。
雨幕如帘,劳斯莱斯在顾家老宅前的青石板路上缓缓滑行。顾沉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烧伤疤痕,目光却被后视镜里晃动的身影攫住——少女浑身湿透地扒着车门,雨水顺着苍白脸颊滑落,耳后那颗朱砂痣在冷白车灯下格外刺目。
那轮廓像极了他钱包里泛黄照片上的羊角辫女孩,只是更单薄,带着惊惶的兽类般警惕。
“停车。”他声线微哑,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真皮座椅。司机急刹的惯性让少女踉跄着跌向车门,顾沉舟伸手扶住她肩膀时,触到一片刺骨的冰凉。
“你是?”他盯着她耳后的胎记,记忆里杨明远前日发来的邮件突然清晰——附件里是苏晚、苏晴两姐妹的艺术照,标注着“苏家遗孤,可作棋子”。此刻少女鼻尖泛着冻红,校服裙摆滴着泥水,与精修照片判若两人,唯独那颗痣如暗红的朱砂,深深嵌进皮肤。
“我叫苏晴,苏晚的妹妹!”少女抓住他西装下摆,指甲缝嵌着泥渍,“顾先生,求你救救我姐姐!”她急促的呼吸混着雨水,“杨明远在今晚的汤里下了东西,他要让姐姐当众出丑,再把偷机密的事栽赃给她!”
顾沉舟瞳孔微缩。他摸出手机划开邮件,屏幕光映出艺术照里苏晴笑得乖巧的模样,再对比眼前浑身湿透的少女,喉结滚动着咽下疑问。指尖划过邮件里杨明远标注的“苏晴性格懦弱,易操控”,却见眼前人琥珀色瞳孔里燃着与描述相悖的狠戾。
“神经抑制剂……”苏晴忽然压声低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和前世迷晕姐姐的药一样……”她猛地咬住唇,意识到失言,却见顾沉舟正盯着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他今早看监控时,发现她在巷口被小混混围堵时留下的。
副驾的杨明远突然用力咳嗽,指节叩击车窗:“顾总,晚宴宾客还等着。”他语气刻意轻松,额角却渗出细汗。
顾沉舟扯下领带裹住苏晴发凉的手腕,雪松香混着雨水气息将她笼罩。他望着少女因恐惧而颤抖的睫毛,想起邮件里杨明远附的“苏家姐妹软肋:亲情”,突然勾唇冷笑——这枚棋子,似乎比预想中更有趣。
“先带你进去换衣服。”他扶着苏晴下车,转身时目光扫过杨明远微鼓的西装内袋,“明远,你脸色不太好。”
暴雨如注,劳斯莱斯的雨刮器疯狂摆动。顾沉舟从司机手中接过黑伞,推开车门的瞬间,雨水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他快步走向浑身湿透、蜷缩在车门旁的苏晴,伞面倾斜,将少女尽数笼罩在雪松香的庇护下。
“先去换身衣服。”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目光扫过苏晴苍白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门也被推开,杨明远撑着一把雕花银伞走下车。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锃亮的鳄鱼皮鞋边汇聚成小小的水洼。苏晴抬眼望见那张虚伪的笑脸,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潮湿的霉味混着廉价烟味扑面而来,几个黄发混混将她堵在巷口。
为首的刀疤脸勾起她的下巴,油腻的声音黏腻得像腐肉:“两位小姑娘长得这样标致,陪哥哥去喝几杯?”
千钧一发之际,姐姐苏晚挥着生锈的剪刀破风而来,徒手拧断混混手腕的脆响至今仍在她耳边回荡。
那时她以为杨明远突然出现制止是意外,直到前世姐姐惨死、顾沉舟坠楼后,石无痕查出的监控录像里,赫然是杨明远给混混塞钱的画面。
原来那些人故意等姐妹俩被羞辱到最狼狈时才“英雄救美”,为的就是在她们心中种下救命恩人的形象。而前世那场巷战,是姐姐超乎预料的身手打乱了计划,逼得杨明远不得不提前现身。
“真是狼狈啊,苏小姐。”杨明远假惺惺地感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苏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里怒骂:“杨明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若不是姐姐有一身功夫,早就让你害得被小混混凌辱了。这笔血债,我迟早要你加倍奉还!”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恨意,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燃烧的怒火。
顾沉舟敏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