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睡觉?分明是想躲进黑暗里,假装今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可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沉,像在敲着一面破鼓,反复提醒她:晚了,你的狼狈,早就被全世界看见了。
石无痕的车停在苏家楼下时,苏晴正踮着脚往巷口望,看见熟悉的黑色迈巴赫轿车,立刻拉着苏晚跑过去。
“石大哥!”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手里还攥着刚买的两串糖葫芦,递一串给后座的苏晚,“姐你尝尝,这家山楂特别甜。”
苏晚刚接过来,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是陆沉舟的视频电话。她走到路灯下接起,屏幕里男人穿着家居服,背景是顾家厨房,“刚炖了汤,你今晚回不回来?”
“不了,跟无痕哥和晴晴在外头吃。”苏晚拨了颗山楂放进嘴里,酸得眯了眯眼,嘴角却扬着,“汤留着明天我喝。”
挂了电话坐进车里,石无痕已经调好了空调温度:“想吃什么?晴晴说你上次提过城南那家私房菜。对了,”他转动方向盘时随口提了句,“收到消息,杨明远可能在邻省落脚,等找到他藏的那几份宋氏偷税合同,宋家离灭亡就不远了。”
苏晚捏着糖葫芦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随即被苏晴的话打断——“姐你看!前面有家卖棉花糖的!”她笑着应了声,转头对石无痕道:“辛苦你了。”
“分内事。”石无痕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另外,老宅地窖那本账,技术科的人已经复原了大半,宋老爷子当年挪用公款的证据链,差不多能对上了。”
私房菜馆的包厢里暖黄的灯光铺在木桌上,青瓷碗里盛着炖得酥烂的排骨。苏晴捧着碗小口喝汤,石无痕把刚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转头对苏晚说:“宋婉柔今天在城东城中村被警察盘问的事,老张那边传来信了,估计这会儿正躲在私人别院发抖。”
苏晚夹菜的手没停,将一块鱼腹肉挑出细刺放进妹妹碗里,声音轻得像飘在热气里:“账本和合同齐了,就可以把宋氏的地基彻底挖松了。”她抬眼时,眼底没有恨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晴晴,多吃点青菜。”
“姐你也吃。”苏晴举着筷子给她夹了块豆腐,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包厢里暖和又热闹。
石无痕看着姐妹俩互相夹菜,端起茶杯抿了口,补充道:“陆沉舟那边也查到,宋氏最近在接洽的海外投资,背后其实是个空壳公司,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苏晚嗯了一声,喝着温热的玉米汁,窗外夜色渐浓。包厢里的热气氤氲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车水马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苏晴偶尔的笑声。
她想起刚才陆沉舟电话里的语气,又看了眼身边踏实的石无痕和无忧无虑的妹妹,突然觉得:比起宋婉柔那种用算计堆砌的虚假体面,此刻这带着烟火气的安稳,才是最锋利的武器——它能撑着人走过最黑的夜,也能让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服务员端来刚出炉的桂花糕,苏晴欢呼着伸手去拿,石无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慢点,烫。”苏晚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漫开来,温暖又坚定。
桂花糕的甜香还没散尽,石无痕已经结了账。苏晴揉着圆滚滚的肚子,被苏晚牵着走出餐馆,晚风带着点凉,石无痕自然地脱下外套搭在苏晚肩上,“夜里风大。”
车往顾家豪宅的方向开,苏晴靠在后座上打盹,头轻轻歪在苏晚肩上。苏晚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石无痕忽然开口:“陆沉舟应该在等你。”
“嗯,他说汤留着了。”苏晚低头看了眼妹妹熟睡的脸,声音放得很轻,“今天麻烦你了,不光是吃饭的事。”
“说这些就见外了。”石无痕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账本复原的最后一部分明天能出来,到时候我让技术科直接发给陆沉舟,他在海城写边的人脉比较广,走程序会快些。”
车停在顾家大门外时,陆沉舟已经站在廊下等了。米色的家居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看见车灯光束,他抬手理了理袖口,目光落在下车的苏晚身上时,瞬间软了下来。
“石兄,辛苦了。”他走上前,自然地接过苏晚肩上的外套,叠好递给身后的佣人,又弯腰轻轻抱起后座睡着的苏晴,“晴晴睡沉了,我先抱她上楼。”
石无痕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石无痕本来想去抱,碍于太过唐突只能作罢,毕竟人家姐姐没叫你帮忙。
苏晚站在原地送他,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顾家豪宅里走进去。
客厅暖光融融,餐桌上果然温着一盅汤,他牵着她的手过去,掀开盖子舀了一勺,“尝尝,给你炖的鸽子汤。”
汤勺递到嘴边,苏晚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陆沉舟看着她,指尖擦过她嘴角的汤汁,“今天跟石兄聊得顺利?”
“嗯,差不多都齐了。”苏晚放下汤勺,靠在他肩上,“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早点休息。”他揽着她起身,往楼梯走,“剩下的事,交给我和石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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