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抿了抿嘴。
丢!一想到等会儿我要说什么,我就慌得要命。
紧接着,王嘉卫当着整个颁奖场馆所有观众,做了个出其不意的动作。
他从怀里摸索一番,取出一副原本用来遮挡镁光灯的墨镜,架在鼻梁上。
隔绝了台下的无数目光,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一些。
“哦?王导演作为今年大奖得主,电影里充满细节,现在戴上墨镜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一旁的柯俊雄见状,适时开口调侃一句。
“没有……咳!”王嘉卫清了下嗓子,继续道:“因为经常在暗房冲洗胶片,面对舞台上的强光,眼睛会比较敏感。”
柯俊雄即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王嘉卫心中默默叹口气,今天这个借口讲出来,以后这副墨镜多半要陪伴在身边了。
让我回忆下,翟老板一字千金的稿纸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墨镜王深呼吸一下,接过施楠生递过的麦克风,面对台下两地从业者,兼有前排行政院新闻局、宣传部门的主管官员,缓缓开口道:
“在《阿飞正传》里,翟先生写过一句台词‘我听说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一直飞,飞到累了,就在风中死去’。其实我小时候也听过类似的故事,只不过那只鸟的名字叫‘中国人’。”
台下蓦地静了一静,前排新闻局的官员相互对视。
朵爱,味道不对啊!
啪!啪!啪!
静谧的观众席里,翟远带头鼓掌,紧随其后,香江从业者们纷纷跟上节奏。
王嘉卫情绪稍稍稳定,吐了口气,继续用他蹩脚的国语说道:“中国人曾经被分开,被误解,被制造成彼此的影子,好像彼此相隔很远。
但我拍这部电影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有多不同,而是告诉大家,在最孤独的时候,无论宝岛、内地还是香江,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阿飞没有父亲,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他漫无目的地活着,像个幽灵。我觉得这不单止是他一个人的故事,也像某些地方,某些人,这几十年来的处境。
你可以不认祖先,可以换名字,可以移民到别处去,但电影会留下来,语言会留下来,记忆会留下来。
就像《阿飞正传》里那张破旧的钟表,时间坏了,但你不能否认它曾经响过,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种孤独,那大家为什么不能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电影是记忆的容器,不是麻醉剂,我不拍麻木的故事,也不说模棱两可的话。
你以为阿飞只是一个角色?不,他是一个隐喻。
他哪怕没有身份,哪怕没有归属,哪怕没有名字,哪怕没有脚,也终究会落地。
落在哪儿?当然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