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胸脯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拉风箱般粗重且艰难的声响。
这便是黄子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终于，他的头缓缓一歪，干裂的嘴唇微张着，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再也没了声息，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明哲将捂在鼻子上的手帕缓缓拿了下来，那手帕上还残留着他用来驱散屋内异味的香料气息。
他长呼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真是硬骨头，到死都不肯透露一个字，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
将他的尸体剁碎了喂狗，给剩下的那些没投诚的看看，这就是与特高课作对的下场。”
“把这尸体处理了。”
几名卫兵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三人快步走到黄子山的尸首旁。
黄子山的身躯瘫软，鲜血从他的口鼻处缓缓渗出，在冰冷的地面上蜿蜒出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双眼圆睁。
在拖动的过程中，黄子山的鞋子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闷响，尸体的头部也无力地耷拉着，随着步伐晃动。
他们一步步向着门口挪去，身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
苏明哲站在原地，目光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卫兵们拖着黄子山的尸体走出审讯室，那扇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呵，叛徒，还好你落在我手里了。
由于审讯黄子山的时间有些长，外加苏明哲这间审讯室没有电椅，所以审讯的速度也相对来说比较慢。
其实这群中统特工就没有几个硬骨头，类似周政这样死扛到底的也仅此一位。
更多的还是像黄子山一样，连刑都没上，直接叛变。
然后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生怕比自己那些同僚说的晚了，自己的情报没有价值。
初川一嘉此时也从审讯室走了出来，正巧和苏明哲撞了个对面。
第一批抓捕的中统特工已经暂时审讯完了，剩下的大部分人就只等着抓一个审一个了。
“田平君，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课长肯定会嘉奖你的。”
说着，他抬眼瞟了瞟苏明哲，顿了顿又接着道：
“以这次功劳之大，将你的名字奏报到大本营也是有可能的。”
“初川君，这哪是我一人之功，大家都出了力，我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初川一嘉有些羡慕苏明哲的运气。
随便分的两个中统特工其中有一个就是淞沪站的站长，更重要的他还投诚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先不论周政的能力如何，就单单是他投诚这一件事对其他中统特工的信念影响是巨大的，同时对于特高课后续开展的工作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尤其是搭建76号的雏形和班底。
只不过初川一嘉在听到苏明哲的审讯手法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
这哪里是什么初哥，这分明是刑讯这方面的天才。
这人要是到了自己手里，估计还是上电椅这种老手段。
不过使用电椅风险极大，一个弄不好就会把人电死。
死人，对于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苏明哲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初川一嘉没接话，他倒是有些好奇苏明哲的脑回路。
“初川君，特高课的电椅数量不够啊，我还听说其中有个电椅漏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初川一嘉听闻点了点头。
随着敌后战场如火如荼地展开，各类刑具的需求呈直线飙升之势。
这其中最关键的电椅，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寻常物件。
制造电椅需要精湛的工艺、高昂的成本，复杂的电路设计以及耐用的材质。
这一切因素叠加，使得电椅成为了稀缺资源，价格高昂不说，产量还极其稀少，市面上根本难觅踪迹。
“正好，海军陆战队手里有一批货，是正宗高质量的电椅，我可以做个中间人，促成这笔买卖。”
初川一嘉听到苏明哲这番话，他整个人愣了半晌，良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随后才开口问道：
“田平君，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京都人吧？和渡边君是老乡？”
“是啊，怎么了？”
初川一嘉没再说什么，只是面容有些可惜的样子，摇了摇头。
多好的特工苗子啊，就让这群大阪人毁了！
可恶的长谷直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大阪者做买卖。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心里腹诽两句。
敢当着面说除非他不要命了。
要真是促成了这件事，对于特高课百利而无一害，他倒也乐见其成。
反正又不用他掏钱，走的也是特高课的公账，自己还能虚报些价格吃点回扣。
“好吧，那就辛苦田平君了。”
至于苏明哲说卖的是什么高档货也就那么一听。
卖给特高课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