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还在打哈哈的陈石叟一愣,嘴巴半张,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薛伯陵的态度居然这么坚决。
会议室内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一旁的吴参谋长见气氛不对,忙给薛老虎使着眼色,可薛老虎完全视而不见。
见双方都有些下不来台,还是吴参谋长打着圆场。
“陈长官,我理解老头子的意思,我当然也很清楚他的顾虑。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先头部队已经和日军的第三十三师团还有奈良支队短兵相接,双方已经搅在了一起。
只要能在另外两路日军突破营田之前歼灭这股重兵集团,剩下的日军就会不战而退,我们再转过头一路掩杀,所获得是战果将是空前的。
如果匆忙撤军,固然能保全部队,可日军三路夹攻星城绝对会失守。
那时候,我们大西南的门户大开,日寇便可长驱直入,这对于士气的影响也将是不可挽回的,代价太大了。”
吴参谋长点到为止,陈石叟自然也明白后半句话。
那就是日军一旦突破营田守军,整个星城的守军便会腹背受敌,进而影响整个华中地区的战局。
这是一场豪赌,而他有些输不起。
就在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薛老虎开口了:
“陈长官,淞沪我们退了,金陵我们退了,甚至连小半个华夏都拱手让于日寇之手,我们还能退到哪去?
我们的退却唤来的是日本人一步步的得寸进尺,再退,我们就要亡国了。
我很清楚星城失守的后果,败了,我当自裁以谢天下。”
陈石叟震惊的看着薛老虎,良久,才吐出一句:
“你的把握有多大?”
“六成。”
陈石叟右手紧握成拳,接着朝着桌子上狠狠一敲。
“好,我这就给山城发报,将你的观点转述给国防部,让他们重新考虑下你的意见。
至于老头子那里,我会帮你规劝的,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说真的,让他能做出这一步是极难的,陈石叟向来对老头子的命令奉为圣旨,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忤逆他的意见。
“多谢陈长官了。”
吴参谋长小跑了过来,激动的握着他的手。
“道谢的话就先免了,这几十万条人命可就交到你们俩的手上了,我预祝你们凯旋。”
麦市前线。
第三十三师团向东逃窜的口子已经封上,他们现在就是笼中困兽,只能拼死一战。
见逃跑无望,日军也发了狠,原地构筑工事,打算来一场持久战。
不得不说,日军的兵员素质确实很高,甚至还能在龟缩防御之际组织兵力进行几次反冲锋,给国党军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甚至又玩起了他们老掉牙的把戏,让敢死队的士兵打着为天蝗尽忠的口号,在他们的身上绑上大量的手雷,接着伪装成尸体躺在地上。
只要华夏军队的士兵靠近打扫战场,他们便引爆手雷,妄图用这种自杀式的心理战拖延战斗的进程。
鬼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解数,不然这头困兽马上就要变成死兽。
临时指挥室内,甘粕中将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别看他在士兵面前永远保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他心里清楚,第三十三师团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他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他能守住这块绝地,等待上下两路援军合兵一处,三路夹攻,华夏的军队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这当然是最好的情况,但以目前的伤亡情况来看,想要做到这一点极难。
怕是等援军抵达,麦市留下的只有累累白骨了。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另外几个师团上,甘粕中将更愿意相信自己人。
是的,他现在还等着淞沪海军护送着他的重炮联队和野战炮联队到这,有了这两个联队的重炮支援,靠着第三十三师团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撕开一个口子突围出去并不是痴人说梦。
可这两个联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自己联系过了,甘粕中将心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名少佐军官快步走了进来。
“报告师团长,我军的口粮仅够三天的用度,是否下令缩减口粮?”
他们本来就是孤军深入,自然也不存在补给,断粮是迟早的事情,这点他很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一切照旧。
吩咐下去,把辎重联队用来拉车的牲畜都宰了,给我们英勇的士兵们加个餐。
另外,不允许将断粮一事外泄出去,要是军心乱了,我先拿你祭旗。”
甘粕中将淡漠的眼神里不带着一丝感情。
看着甘粕中将的模样,少佐一阵心悸,不过还是弯着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哈衣。”
没有人比日军士兵更清楚他们对华夏人民犯下了什么罪行,投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