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开战场的喧嚣,冲击波将房屋的木梁、瓦片与泥土掀上半空,这座破庙直接被轰塌,扬起的尘土半天也没有消散。
落弹点已化作一个冒着黑烟的大坑,坑沿散落着断裂的军刀、变形的电话机零件,以及被炸得扭曲的日军军旗残片。
而那个在战场犯下累累血债的鬼子中将,连同他身前的作战地图一起,早已在高温高压下被撕成了碎块。
飞溅的碎肉混着泥土溅在十几米外的树干上,暗红色的血污顺着树皮缓缓流淌,一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哪怕是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命该如此。
自从侵略者踏上这片净土,这样的下场是早晚的。
硝烟尚未散尽,还有一具穿着少将制服的躯体,却已被气浪拍得像揉皱的纸团,胸前的金色领章沾满血泥,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因为距离爆炸点比较远,还能勉强保留着牲畜的形状。
更远处,十数个佐官尉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废墟周围,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就算他们还有一口气,在没有军医和相应医疗物品的救援下,无非也就是吊着口气亲眼看着第三十三师团覆灭而已,然后就可以死的更安心。
这一炮直接挑断了日军的指挥大动脉,指挥系统乱作一团。
原本调度有序的日军部队瞬间沦为一片散沙,在基层军官和士官的指挥下各自为战。
局部的防线在最初的几小时里还算稳固,可当第一处防线开始崩溃后,短短半小时,整个防线就像被虫蛀的布帛,到处都是撕裂的破洞。
数以千计万计的华夏士兵从这些缺口里倾泻而入,原本还算规整的交通壕瞬间变成了扭曲的血河。
第三十三师团的残兵早已没了建制,曹长们举着士官指挥刀徒劳地喊着“反击”,却被涌来的人潮撞得东倒西歪。
一个日军上等兵刚用步枪托砸倒冲在最前的华夏士兵,后腰就被另一把刺刀捅穿,他踉跄着转身,紧接着又被一把刺刀捅穿了肺部,随着两把刺刀被染的血红,鬼子兵的眼神里的生机迅速消逝。
而他们三人中最年长者甚至还不满19,这是两个国家底蕴的碰撞,最后一口粮交了军粮,最后一匹布改了军装,就是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战壕里的厮杀根本容不下任何战术,只有最原始的生死较量。
枪管打红了就当铁棍抡,刺刀卷刃了就用枪托砸,实在没了武器,就抱着对方滚进泥泞里厮咬,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拉响腰侧的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尸体以惊人的速度堆积起来,起初是零散地倒下,后来就像被推倒的柴捆,一层叠着一层,很快就漫过了壕沟的边沿,让后来者一脚踏进去,脚踝就陷进温热粘稠的尸堆里。
血腥味在黄昏时分达到了顶峰。
它不再是单纯的腥气,而是混合着硝烟的焦糊、烂泥的腐臭、士兵腋窝里酸馊的汗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浓汤。
最诡异的是那股若有若无的肉香,但让人提不起一丝食欲,一部分被炮火直接命中的士兵他们焦黑的肢体嵌在炸松的泥土里,被后续的炮火反复烘烤,散发出类似烤肉的、却又带着毛发燃烧气息的味道。
反抗侵略者的战争从来不是过家家,这种矛盾是永远也不可能调和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可笑的是,甘粕师团长的死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远在百公里外的岗村中将甚至以为第三十三师团仍在奋战,对第三十三师团的具体状况一无所知。
电台被切断,航空兵部队被整建制歼灭,国党军队已经取得了局部战场的制空权,岗村这头老鬼子甚至连派遣侦察机侦测都做不到。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加大对营田的进攻力度争取时间,同时继续呼叫第三十三师团。
“电文发出去了吗?”
“报告中佐阁下,已经发出去了,只是不知道陆军那群马鹿们究竟能信几分?”
苏明哲直接命令淞沪海军向陆军报送虚假情报,谎称在进攻营田的日军部队后方有国党的三个军共七万三千人正在朝着营田方向奔袭。
虽说这些兵力依旧不足以对进攻营田的日军重兵集团造成威胁,可也足够让岗村这头老鬼子引起重视。
“呵,岗村那个老不死的,多疑的要命,对于这种情报他是宁可信其有。
相信我,他会放缓对营田的进攻速度来核实情报真实性的。”
虽然南云将军十分希望陆军在星城会战中惨败,但这种事情见不得光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
蓄意制造摩擦甚至挑起海陆两军的火拼,这么大一口黑锅别说他南云还要再过两个月才能挂上中将的牌子,就算是米内大将,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只能是尽可能的拖后腿,演好一个猪队友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