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妈您可别提了,”王安平走到院子当中,把肩上那袋米往地上一撂,“那破机器不顶用,米糠喷得到处都是。妈,把家里的大簸箕拿出来吧,得把这米里的稻谷挑出来。这几天得把米饼做出来了。”
陈秀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跟你媳妇一个样儿!离过年还有快俩月呢,你瞅瞅村里谁家现在就做了?这饼做了,能搁到过年吗?”
草儿也拖着一袋子米糠进了院,接口道:“妈,那您不是也爱吃嘛?”看着婆婆拉下脸来,草儿讪讪地笑了笑。
陈秀红狠狠剜了草儿一眼,转身朝她房间旁边的杂物间走去。钱玉玉也笑着跟了过去。两人从杂物间里搬出两个大簸箕。
陈秀红冲着屋里喊:“屋里那两个!把堂屋的大板凳给我搬出来!一天到晚窝在屋里干啥呢?”
小草儿和三妹闻声飞快地从房里跑了出来。
王安平把牛车上剩下的几袋米和米糠也都搬了回来。他提起地上那袋糯米,哗啦一下倒进簸箕里。
陈秀红拉过椅子坐下,看着米里夹杂着不少没脱干净的谷壳,皱起了眉:“咋弄成这样?还不如自家捣的呢,这稻谷也太多了!”
“没法子,机器坏了!你们挑挑吧。”王安平无奈道。
“坏了你还机它干啥?”
“那总比自家慢慢捣省力气吧?就是挑一挑,费不了多大事儿,反正你们也闲着。”王安平回了一句。
“是是是!”陈秀红没好气地应着,转头吩咐,“老大媳妇,你去烧点热水,赶紧洗洗去。”
“知道了妈!”草儿应着,走到水井边,掀开木头盖子,拿起小铁桶就要往井里扔。
“我来吧!”王安平走过去。
“没事儿呢,我能行。”
“不用了,你去烧锅吧。”王安平不由分说,利落地打了两小铁桶水上来,倒进旁边的大塑料桶里。两小桶下去,塑料桶就满了。他拎起水桶走进厨房,把水倒进大锅里。两大桶水正好把锅装满。
王安平在灶旁坐下,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簸箕前埋头挑稻谷的四个人,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草儿抓了把稻草塞进灶膛里,“当家的,地里的活计没啥了吧?”
“怎么没有?豌豆、蚕豆该下种了。”
“那山谷里呢?要不要也种点儿?”
王安平摇摇头:“山谷里就算了,不是种上麦子了么。”蚕豆和豌豆这东西,也就新鲜时吃个味儿,晒干了,他从来不爱吃。
除非是做成豌豆零嘴儿,他倒还吃点,不过自己从来没买过,都是朋友同事来聚餐后落下的。
新鲜的倒好,放点肉和山芋粉,他还挺喜欢。
至于蚕豆,小时候可是他的心头好。
每年四五月,奶奶就用针线把蚕豆串起来,上学时挂脖子上,边走边吃。
这吃法,在村里八零后那辈人里,几乎都干过,算是抹不掉的童年记忆了。
“蚕豆还行呢,冬天炒着吃挺香。”草儿说。
“家门口种点儿就够了!家门口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种的?”
“咱家门前能有多大?”
“这不都是?”王安平指指院墙边,“沿着墙根种一圈,保管够吃!后院还空着老大地方呢,到时候种点莴笋啥的,开春也有菜吃。”
草儿点点头。
水烧开后,王安平把锅里的热水舀进两个大塑料桶里,挑着就去了后院。夫妻俩洗了个热水澡,泡得浑身舒坦,一天的倦意都消散了。没有热水器,洗澡真是件麻烦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分完粮食,村里人又忙活开了。像豌豆、蚕豆这些,不是必须交的公粮,用不着集体种,都是各家种点自家吃。
今年他家挣工分的,主要就是小弟和小弟媳。二妹放学回来干的那点活,挣的工分还不够她自己吃的。至于王安平,那是一个工分都没挣过。
不过今年,三爷爷王兴业做主,没再交额外的统购粮。
上半年,村里大人小孩每人只留了三十斤口粮。
现在农村的粮食政策,壮劳力一个月是四十五斤(各地标准不同),然后按工分多少再分配额外的粮食。
今年上半年这些都取消了,余粮都上交了粮站。
下半年倒是没取消,多出来的粮食,就按粮站收购价卖给了陈家湾其他生产队。
村里自然有人嘀咕,不过都被队长王信给压下去了。
手里有钱,三爷爷王信说话也越来越硬气。
他家是按照现如今的人口,九个人人口来分,每个人每个月三十斤的粮食。
一共拿了半年的粮食回来。
一千多斤的粮食,全部都是晚稻,没有糯米稻了。
山谷里面,草儿今年种了一亩多。
收上来五百多斤的糯米稻,足够家里面吃的了。
“顺子哥,庆生哥,大概就是这样。”王安平用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