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笑着接话:“这还不简单?眼下种啥菜都行。黄瓜、茄子、青椒、瓠子……这些不都能种?等到三四月份,差不多就能上市。卖上一个多月,也该下市了。等八九月份,我们接着种下一茬就是。”
“啊?夏天不种吗?”王信有些意外。
“夏天种啥?”王安平反问,“夏天谁家菜园子不绿?费那功夫干啥?又卖不上价!大棚菜的精髓,就是打这个时间差,种反季节的,明白了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王信一锤定音,“就种黄瓜、西红柿、青椒、茄子、豆角这些。”
“育秧得在大棚里。”王安平补充道,“夜里得烧火,前期最关键!现在这温度,不保温,发芽难。还是弄点煤回来,煤烟少些。”
王信“嗯”了一声:“成!下午让老大去隔壁镇拉一车煤回来。”他转向被选中的四个妇女:“育种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安平,你多指点。”
王安平点头:“先把种子备好。各家凑一点吧,回头村里买了再还给大家。”
“算了!种子值几个钱?”王信摆摆手,“明儿我去趟县里,顺道找我那老战友问问,一并买回来。二十亩地,用量不小。”他环视众人,“今儿这会就到这儿。最后,老话重提:咱老王家得抱成团,齐心干!将来赚了钱,村里会推出一系列福利——孩子上学、老人养老、生病看病,都能得些补贴!都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人群顿时爆发出响亮的应和,不少人眼睛发亮。真能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可别小看孩子上学的开销。
这年月,农村孩子是多,真心实意供孩子念书的家庭虽少,但做父母的,怎么也得让孩子去学堂认几年字,好歹不当睁眼瞎。
至于孩子自己不愿读的,爹妈也不勉强。可一年下来,十块八块的学费,也是个负担。
主要是,两口子一年忙到头,有些甚至于是拉饥荒,十块八块的话,真心不少了。
老人呢?更不用说了。
上了年纪,除了地里锄锄草,重活是干不动了,挣的那点,也就勉强糊口。
当父母的,有几个能拉下脸找儿女要吃要喝?除非真瘫在炕上不能动了,需要儿女伺候。
可真有那一天,真心孝顺的有几个?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不是白说的。
除非是城里那些老干部,治病国家全包,月月工资照拿,自有医护人员伺候。
农村老人,老了能享几天清福的,实在不多。
“等一下,我说两句。”王安平站了起来。
“你说啥?”王信问。
“就说说读书的事。”王安平转向所有族人,声音洪亮,“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今儿我王安平就多句嘴,聊聊读书的好处!其实早想跟大家唠唠,一直没机会。”
“我希望咱老王家的乡亲们,能真把这事放在心上!甭管男孩女孩,都是自家骨肉!没有说男孩才是自家人,女孩就是外人的道理!咱们在的时候,闺女难道就不是亲闺女?谁不想自家闺女过得好点?”
“我说句不中听的,谁家能保证子子孙孙永不断绝?翻翻咱老王家的族谱看看……”王兴业在一旁悄悄扯了扯王安平的衣角,冲他使了个眼色。
王安平这才意识到什么,目光转向七太爷,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七太爷捋着胡子笑了笑,“没事,没事!安平说得在理!咱老王家祖上兄弟俩迁到这儿,生了七个男娃。往后三百年开枝散叶,多少支脉不也断了香火?所以安平说得对,都是自己的孩儿,男女都一样!等咱们两眼一闭,谁管得了子孙后代的事?”他摆摆手,示意王安平继续。
王安平带着歉意点点头:“我也不说别人,就拿我自己说事吧。小时候在山里玩,救了一个人。后来跟着他学了点知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没啥用场。我那师傅临走时跟我说,‘好好学,将来必有大用,只等机缘一到。’”
“果然,前两年我去县城,真碰上了机会!现在给首都的外文图书馆做翻译。我才真明白,知识就是力量!大家可能好奇我干这个能赚多少?村里头,恐怕就三爷爷知道个大概。”
“翻译一本书,我要是铆足了劲,一天干十多个钟头,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弄完。一本书,”王安平伸出巴掌,“能挣这个数——不是五十,是五百!”
顿时,满屋子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安平。
知道他挣钱——不然哪能让弟弟妹妹都去念书?那成套的精巧家具,一套就得七八十块,加起来也好几百了——可没想到,人家一本书就能挣几百!
“大家也别多想,以为我月月都能译一本。要真那样,我早发大财了!不过一年下来,译个三四本,还是能办到的。”王安平语气平和。
众人再次狠狠咽了口唾沫。三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