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本以为,在经历了那场堪称羞辱的双打洗礼后,林海会拿出德国式的严谨训练方案,精确到每一个步法、每一板旋转的纠正。他甚至做好了被魔鬼特训的准备。
然而,林海的“训练”方式,简单到让马克怀疑人生。
每天,雷打不动。
林海站在球台一侧,拍拍手:“来,马克,子轩,你俩一边,打我。”
没有战术板讲解,没有技术动作分解,没有录像分析。就是纯粹的、赤裸裸的对打。一打就是几个小时。
林海的打法更是“随心所欲”。他时而像林峰附体,打出精准到毫厘、密不透风的控制球,让马克和周子轩疲于奔命;时而又像换了个人,用各种稀奇古怪、甚至可以说是“野路子”的方式回球——海底捞月、放高球、砍式发球、甚至是看似失误的“乱抡”,球路飘忽不定,力量忽大忽小,旋转诡异莫测。
第一天。
马克打得极其憋屈。他努力想用自己学到的“正确”技术去应对,但林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个看似普通的回球,可能带着超强的下旋;一个凶狠的爆冲,可能只是个虚招,后面跟着一个轻飘飘的摆短。他和周子轩的配合也磕磕绊绊,经常撞拍或者漏球。
“林教练!这…这算什么训练?”马克终于忍不住,在一次被林海用极其别扭的反手动作“蒙”了一分后,停下来抱怨,“我们需要系统的练习!步法!衔接!战术配合!而不是这样…乱打!”
林海捡起球,随意地在手里抛了抛,笑眯眯地说:“乱打?哪里乱了?球不都在台子上吗?接着来!”说完,又是一个毫无征兆的、带着强烈侧旋的砍式发球。
第二天。
马克憋着一股火,打得更凶,试图用力量和速度压制林海“乱七八糟”的球。结果失误更多,被林海抓住空档打得更加狼狈。周子轩则沉默地奔跑、救球、尝试回击,失误也不少,但眼神里少了些急躁,多了些观察。
“马克!专注!别想着打死我!想着怎么把球打上台!打到我难受的地方!”林海在对面一边轻松地回球,一边还能抽空喊话。
“难受?你这种球路谁不难受?!”马克气得差点把拍子摔了。
第三天。
马克开始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发现林海这种“乱打”背后,似乎藏着某种规律,但他抓不住。林海总能出现在最难受的位置,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把球回过来。他和周子轩的配合倒是比前两天稍微默契了一点,至少知道互相喊一声“我来”或者“小心”。
休息间隙,马克灌了一大口水,看着旁边同样汗流浃背、却沉默擦拍的周子轩,忍不住低声用英语问:“周,你…你能理解他吗?这到底在练什么?我感觉毫无进步,只是在浪费时间!”
周子轩抬起头,抹了把汗,看着球台对面正在悠闲扭腰的林海,眼神复杂。他想了想,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回答:“马克…我以前…也只想打‘对’的球。想赢,怕输。想很多…技术,战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现在…林教练他…好像想让我忘掉那些。”
“忘掉?!”马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周子轩点点头,眼神看向场边那颗被林海用来“玩”的生锈三星旧球(林海不知从哪又找了一颗类似的):“他让我…只看着球。只想怎么打回去。不管动作好不好看,不管是不是‘正确’。就像…就像那天打你一样。脑子里只有球,和…打垮对手。”他顿了顿,补充道,“和他打…很难。他的球…不‘对’。但…很真实。像比赛里会遇到的所有意外。”
马克皱着眉,咀嚼着周子轩的话。忘掉技术?只想打回去?这和他从小接受的系统训练理念完全背道而驰!他看着林海,那个男人正用球拍颠着球,哼着不成调的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马克心中的困惑和怀疑像野草一样疯长——这个林海,到底靠不靠谱?
第四天,训练内容依旧。
林海兴致勃勃地宣布:“今天玩点新花样!马克,你站近台,只负责接发球和前三板!子轩,你退到中远台,负责防守和反拉!记住你们的‘岗位’!”
这安排简直莫名其妙!马克擅长的是中远台相持和爆冲,让他站近台?周子轩防守是相对弱项,让他退远台?
结果可想而知。马克在近台被林海各种旋转诡异的短球和快速的追身球搞得手忙脚乱,失误频频。周子轩在中远台疲于奔命地防守,根本无法发挥他搏杀的优势。场面惨不忍睹。
“停停停!”马克又一次忍不住了,他冲到网前,脸涨得通红,“林教练!这根本没有意义!我的位置完全不对!这样打下去除了打击信心还有什么用?!”
林海放下球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却锐利起来:“位置不对?马克,告诉我,在真正的比赛里,尤其是双打,你能永远站在你最舒服的位置上吗?当对手不按常理出牌,当你和搭档的节奏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