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也出现在了窗外:“哪是路过,我看是偷听。”
宁袅白了沐安一眼:“大老远的偷听?”
沐安冷哼一声:“人家可能耳朵好呢,要不是为了追你,我早就抓到那个小和尚问话了,你早点跟我说你是宁四小姐的人不就没事了,咱俩就不用打上一架了。”
“他就是路过而已,你是不是有疑心病。”宁袅又是白了沐安一眼,明显的不想搭理沐安。
“宁袅是我的人,来的时候没跟你讲一下,是我忘了。”宁清洛倏然长舒一口气,指节却仍攥得发白。抬眼时,正对上裴澈晦暗不明的目光。
“你的人?身手不错,沐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裴澈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可眼底哪有半分温度。
像猎人看着濒死的兽。
又像兽盯着持刀的猎人。
窗外梅枝斜曳,落雪扑簌簌地坠下,寒风卷进窗缝,将裴澈眸中暗涌的晦涩衬得更深了几分。
她指尖无意识拨弄着袖口的流云纹,微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风雪里:“宁袅是我二兄的影卫,派来保护我的……我也确实是忘了跟沐安说了。”
话音一落,屋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炭盆火星迸裂的轻响。
裴澈缓缓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凝着她,薄唇勾出一抹冷峻的弧度,嗓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却让室内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说吗?”
宁清洛指尖一僵,蓦地抬起头来。
裴澈的眼底像是寒刃淬了冰,既冷又灼人,那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轮廓,仿佛在审视她每一分细微的动摇每一丝隐瞒的破绽。
宁清洛下意识握紧了袖中的手,沉默化作无形的压力,如寒冰蔓延,冻结了屋内的每一寸空气。
窗外,枯枝断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咔嚓”
宁清洛睫羽颤了颤,还未开口,便见裴澈忽而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宁四小姐。”裴澈低头,嗓音似毒蛇缠上颈侧,带着危险的亲昵,“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宁清洛的呼吸微微一滞,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沉重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肋骨的声音。
裴澈低笑了一声,气息拂过她耳畔,明明是极轻的姿态,却字字如钉。
“可以随便敷衍的人,是吗?”
"不是。"
宁清洛骤然抬眼,眸光雪亮如刃,直刺向他。
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更急了,风裹着碎琼乱玉拍打窗纸,沙沙作响。
宁清洛的手指攥紧袖口云纹,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忽的倾身向前,茶案上的烛火被衣袖带起的风搅得剧烈摇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声音却像是淬了冰碴,一字一句钉在死寂的室内。
"如果我把你当作可以随意敷衍的人,为什么要找你帮忙?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事情?"
最后一字落下时,瓷盏里的茶汤晃出一道细小的涟漪。
裴澈忽然低笑出声。
他懒洋洋向后靠在隐囊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瓷盏,盏中残茶映出他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不是就不是吧。"尾音拖得绵长,像是裹了蜜的毒,"跟你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
"裴公子。"
宁清洛缓缓直起身,广袖拂过案几,带落一片寒梅落在砚台里,顷刻被墨汁吞没。
窗外一支枯梅不堪积雪重负,"咔嚓"一声折断在廊下。
她的瞳孔随着那声响动微微一缩,再开口时,她眼底似有风雪盘旋,声音轻得像是叹息,语气已凝成坚冰:"我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终于消散在空气中,仿佛某种无形的对峙也随之悄无声息地断了。
窗外雪愈急,寒风裹着碎雪拍打窗棂,簌簌声里,宁清洛睫尖轻轻一颤。
裴澈忽地扯过一旁雪狐毛滚边的墨色斗篷,抬手往她肩上一披,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丝不耐的利落,像是厌倦了无谓纠缠的猛兽,终于决定直接咬断猎物的喉咙。
"七日后是冬至。"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勾过系带,粗粝指腹若有似无擦过她颈侧肌肤,惊起一片细微的战栗,"国师会去女德司给罪女送餐食。"
宁清洛浑身僵住。
女德司。
这个禁忌般的词像一柄钝刀,突然楔进她记忆深处,剐蹭出泛着铁锈味的痛意。
她垂在袖中的手指猛地蜷缩,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裴澈忽地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吐出的话语却比檐下冰棱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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