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现在看起来很瘦,一是他最近过得很辛苦,比之前瘦了不少,二是他天生骨架细,体重飘忽,一瘦一胖都很明显。再者,就是他面白体弱,一瘦下来就会显得虚弱。
汤昭强笑道:“借风哥吉言,有朝一日咱们时来运转,就是吃干粮,也要吃十来只鸡配的茄子。”
只要不笑。
庙中寂然无声。
只有这半年他走出家门,才渐渐看清了他们,心中也会同情。
不知不觉间,少年的姿态渐渐放松。
哪知隋风又问了一声,突然咬牙道:“若在往常,我们定然识趣,可是今天晚上我们太累了,经不起折腾了,说不得无礼——昭子,你往后站。”
汤昭楞了一下,就见那少年侧着身子,再抬头又是满脸笑容,道:“两位大哥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我来好了。”说着伏在地上将干草收拢整齐。
“不——”少年没直起腰,依旧谦卑道,“是小人的错,小人胆小怕黑,刚刚听到声音,竟然吓得腿软,不敢开门。没想到是两位这样和善的大哥,若早知道,小人哪会不开门呢?”
老旧的木门纹丝不动。
少年谨慎接过,又露出那种笑容连声道谢。
汤昭连忙后退,就见隋风抬起腿来——
汤昭紧紧盯着门,道:“有动静了!”
而刚刚那群人贩子身边,有好几个比汤昭瘦弱的孩子,已经是真正的“面黄肌瘦”。
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像猫炸毛一样弓起身子,猛地扑了上来。
隋风见到,道:“多吃点儿,明天还要赶路。”
果然里面有淅淅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
密室杀人??
“哇——”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大门洞开,门口站着一个少年。
丧尸……
隋风愣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定要报还今日收到的欺辱。”
两人坐在火旁,身上登时暖和起来,汤昭更是一下子松散下来。
与此同时,一丛稻草被挑起,飘飘忽忽落在地上。
汤昭幼年家境小康,吃穿不愁,还有余钱读书认字,住得也算城里,但也没少在街角旮旯见到乞儿、穷汉。如果遇上荒年更多。
隋风呼吸一顿,连旁边的少年都侧脸看了汤昭一眼,又转回头去。
隋风道:“能点火吗?”
隋风摇了摇头,汤昭对鬼神态度分裂,一方面胆小怕鬼,一方面毫无忌讳,心里嘴里绝无敬意。他就不一样了,跑江湖的大都迷信,事事都求个神佛保佑,他对鬼神向来敬畏。哪怕朝廷近些年大修镇月台,尊东君,把民间信奉的各路神仙打为邪神淫祀,连土地庙、城隍庙都荒废了,他也依旧逢庙便拜,不敢得罪哪一位神明。
一阵风吹过,汤昭打了个寒战。此时天漆黑如墨,夜风冷如刀。
那少年弯腰道:“您请便。”
这一天折腾的可不轻。
隋风念了几句罪过,将神龛扶起来,神像安置其中,拜了一拜。汤昭自然无心如此,瞄几眼神像,发现不认得是什么来路,看来果然是毛神。
隋风取出火折子,就着尚存余温的柴草轻易点燃,火苗曈曈,跳动着温暖与光明。
哭声响起,孩童尖利的声音直穿耳膜。
他又拍了拍门,问道:“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请求进去歇一晚上,还望收容。外面的风太冷了。”
隋风露出迷惑神色,汤昭道:“所谓光宗耀祖,无非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年帝王家买文的多,如今要买武了。如不能与时俱进,还抱着当初的行市,非砸手里不可。退一万步说,就不求朝廷官爵,乱世自保为先,不学些自保之法,不知死在人手里还是鬼手里!”
这少年的头发稍微发黄,也不过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并非异常,甚至比汤昭想象的还整齐一点儿。
眼看他扑过去,汤昭本能的一拦。
“轰!”
一抬头,就见那少年还站起一边,半垂着头,小心翼翼,忍不住道:“过来坐吧。这位朋友,难道是我们长得很可怕吓到你了?”
汤昭心中越发奇怪,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隋风转过身去,用花枪一挑。
汤昭再三招呼,那少年低眉顺眼的凑过来,正坐在两人身边,双手按在膝上,一动不动。
用他家那位师长说“长了一张为国为民的主角脸”,演坏人都不信的那种。
汤昭跟着推门,只觉得阻力极大,道:“锁上了?外面没有锁啊。是有杂物堵门吗?”
汤昭道:“我知道,但侠以武犯禁,这样抬举江湖武者,明明白白是乱世征兆,就像开乡勇团练一样。”
汤昭听到‘寄人篱下’愣了一下,道:“我正是考虑前途。如今这个世道,还是读书的世道吗?我以前不懂,这几日渐渐有点懂了。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