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此次秦凉之战是凶是吉?”
“回大王,依天盘、地盘相叠,舍阴取阳,天盘所示,此战有所阻。”
“何阻?”
“天干为葵,呈异象。”
“可否具体?”
“殷有羌女,必以议和阻此战。”
“不可!”庚丁忿然作色:“羌方屡次侵我边戍,致戍军损失惨重,若议和,岂不损我大商之威严!”
“巫师可有妙计解此凶相?”
“若羌女愿将心脉之血溅于地盘之上,便可改天盘凶相。”
“羌女何在?”
“叛国之将,误国之妻。”
“若能为国之安宁,民之安乐而死,也算女中豪杰,此事全权交予巫师,孤静候佳音。”
“定不负大王所托。”
次日,巫师领几十精兵包围将军府,放言道:“少将尹珩叛国而逃,今捕其九族,处劓殄之刑,以示众人!府内有不愿束手受戮者,格杀不论,恕不留情!”
拓跋惜月立于府门前,大笑道:“堂堂一国之君,想打胜仗不好好练兵,却要依靠一个巫师来卜占吉凶?荒唐至极!”
“哼!叛贼之妻竟有如此狂妄的口气!”
“我夫君一心为国,如今生死未知,你们却说他叛国而逃,真是可笑又可悲!”
士兵上前将她按住,巫师死死拽住她的头发,面目狰狞道:“臭婆娘!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呸!狗贼!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吧!”
巫师脸色阴沉,抽出袖中的短刀,刺向拓跋惜月心头,鲜红的血顺着刀晕染开,拓跋惜月眉头一皱,将胸口的短刀拔出,血液喷薄而出,溅到巫师的的衣服上,巫师将拓跋惜月的血洒在天地排盘中央,嘴角狞起一丝笑:“羌人血果真更能养护天地排盘。”
巫师挥袖而去,大笑道:“人带走,将军府嘛……烧了!”
两个士兵将口吐血沫的拓跋惜月一路拖到了王宫门前,巫师大步迈向殿前,作揖道:“天盘异象已改,此刻出兵定大败羌方,全胜而归!”
“那宫门外是何人?”
“为国为民牺牲之人。”
“何人?”
“前少将夫人拓跋惜月。”
“混账!你可知她是何人!”庚丁脸色骤然大变,低吼道:“为何擅自动手?”
巫师面不改色,抬眼道:“大王昨日下令将此事全权交予属下,今日便不记得了?大王还是尽快派兵出征吧,机不可失,别误了时辰。”
“将她带上殿来。”
“属下怕她脏了大王的……”
未等巫师说完,庚丁便大吼道:“孤就是要看看她!有何不妥!”
两个小兵将拓跋惜月托到殿内跪下,巫师笑道:“属下先行告退,大军随即出征。”
庚丁闷声不语,他心中明了,巫教势力大增,已经危及王权,可他此刻已不愿再与巫师多言。
庚丁走到拓跋惜月面前,轻声说:“抬起头来,让孤好好看看你。”
见拓跋惜月毫不理睬,庚丁用手抵住她的下颚,拓跋惜月瞪圆了眼“把你的脏手拿开!”
庚丁笑道:“既然如此厌恶孤,为何还让子蓁来找孤?”
“只有你能救她……”一说到尹子蓁,拓跋惜月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我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子蓁……”
“暂且不说这个,孤与子蓁也有些父女情分,你先看看这是谁。”
拓跋惜月面无血色,转眼看,只见侍卫押着一麻衣跛子上殿,他头发散乱,额前依稀可见几道疤痕。
“阿珩!”拓跋惜月心中一惊,浑身颤抖,隐忍已久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你不用叫他,他听不见的。”庚丁看了看尹珩,又看了看拓跋惜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尹珩一见拓跋惜月,便挣开了侍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月儿……月儿……”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少将军,今晨之事,考虑的怎样?”庚丁嘴里说着,还不忘让身边的侍从用手比划给尹珩看。
“羌方乃蛮人,兵强力壮,善马术,仅以兵力相抗衡显然不敌羌方,需以防御为主,精锐军队缓攻为辅,草民能对大王说的只有这些,请大王放过月儿。”尹珩将拓跋惜月牢牢抱在怀中,与庚丁说话的语气却像在求饶。
“少将军仍不愿为大商效力?”
尹珩看着侍从比划的手势,面色越发难看,“恕难从命!”
说罢,尹珩抱起拓跋惜月走出王宫,雪飞浊云起,灰色的天空仿佛要压到他们身上。
“阿珩。”拓跋惜月伸手摸他的脸颊,轻轻唤他的名字,他低下头,蚕丛之战十四载,不惑之年已过,那双眼早被风霜蒙上了一层沙,眸中的深情却比当年更加温柔坚定。
“铲除蚕丛余寇后,我这副模样,也无颜回到你身边,听闻你已嫁给庚丁,想着有人照顾你,我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