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定闲听罢,沉默良久,方冷着脸道:“小女新婚,未免某些居心不良之人别有企图,便只好出此下策。如今那厮就关押在鄙派牢房之内,诸位自可去查看。”
“这就对了,这人都被关了起来,又哪有机会花这样的心思,把那玲珑塔封入喜宴上的花烛之内?”
“可若是他有同伙呢?”葛正身旁弟子问道。
“同伙?足下是说庄姑娘?”梅韵心轻笑,扭头对庄子滢道,“有人说,新娘子要害自己父亲,如此无稽之事,你会做么?”
“我要是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庄子滢气呼呼道。
“对呀,”梅韵心轻蔑的目光从葛正等人身上扫过,“六合门受千夫所指,身为掌门之女,难道还能捞着什么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连我五岁的儿子都干不出来。”
“杨夫人,”葛正身旁的那名弟子冷笑道,“在下还真是不明白,为何你千方百计也要为六合门开脱此事?莫非……”
“兄台这么一说,我便更要问一句了,”梅韵心丝毫不理会他这话里的刺,反而气定神闲道,“这玲珑塔究竟是哪一派的宝贝?”
“你这话何意?”那弟子瞳孔猛地一缩。
“没什么,”梅韵心两手一摊,故作无辜之状,“我只是看郭掌教都还没说什么,天元堂的诸位倒先急了,这又是何故?”
“你!”那弟子涨红了脸,立时上前一步,却见方才还不动声色的杨少昀已伸手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
解秋堂虽是小派,可杨少昀却不是那等悄无声息的小人物。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上也有些威望,着实没有必要去结这梁子。
有这么一大段争执的功夫,郭清风也稍稍冷静了些,他略一颔首,道:“此事的确疑点太多,看来,当是有人知晓庄掌门已捉拿了段逍遥,便有意嫁祸。”
“郭掌教的意思,是这盗塔之人,并非段逍遥?”人群中忽然有人发问。
“可当初不是说……”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堂内一干人等,却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来人多是各大派的掌门长老,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庄定闲父女绝不可能做这等毫无意义之事,可依照梅韵心方才推断继续下去,段逍遥似乎也被排除在外。
可段逍遥当初盗塔,乃是重华观众盗亲眼所见,又怎会有假?
“除非,当初段逍遥盗塔,并非为了自己,而是受人雇佣。”
不知是哪位大侠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立刻便被旁人推翻了。
“段逍遥盗塔之举,堪称明抢,此后又被追了三年,真要是替人卖命,为何不悄悄去取,而非要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玲珑塔是重华观圣物,那段逍遥虽生性不羁,可除此之外,他干下的其他荒唐事,却皆与盗抢无关……”
说出此话的,是鸿蒙馆下的一名弟子,可他的话说到一半,语调却渐渐降了下去。
后头的话,似乎无关紧要,然而说出来也并不合适。
不论是去哪个门派挑衅,段逍遥所在做的一切,除了“盗塔”一事,似乎都只是为了让那些门派难堪而已。
可颜面一事,偏偏又是各大门派最为看重的,这“而已”一词,着实不好公然说出口。
然而这一席话似乎也点醒了诸派,在场许多人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多了一种猜测——
不论段逍遥当初是否真的拿走了玲珑塔,可在这之后的三年,玲珑塔又是否真的始终都在他身上呢?
有着这种想法的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庄子滢。
“我……”庄子滢似乎有些怯了,嗫嚅着后退一步,却见母亲一脸苍白上前扶住了自己。
“随我来。”庄夫人拉着庄子滢退出大堂,试图上前拦阻的那弟子等人,则被重华观的小道士给拉了回去。
玲珑塔突然出现在六合门,也并非毫无原因。
就在几日前,此物还深藏在歙州城内天元堂的一间密室之中。
萧璧凌自从白石山离开后,便径自去了歙州,在潜入天元堂禁地那日,恰好与青芜打了照面。
青芜本是要回扬州的,可却遇上了其他的事。
原来那时在宣州,她会被傅云缙等人所伤,当中还有一重缘由,在那时并未说出来。
傅云缙等人自称挟持了许玉兰,并以其性命要挟青芜,好乱她心神。可那二人是单独前来,并无旁物佐证,仅靠描述玉兰形貌,根本不足采信。
所以当她找到萧璧凌时,也并未急着说出此事,而是在分别以后,亲自赶回扬州,试图证实。
许玉兰,竟当真不在扬州。
青芜这时才是彻底乱了心神,之后仔细查证,惊觉许玉兰在遭遇挟持之后,竟找到了机会脱身。
至于她为何没有回到扬州,青芜不得而知,可另一头,加紧把这天元堂的事查清,也是颇为关键的事。
只要没了天元堂的威胁,许玉兰活着的可能便越大。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