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后院之内,轻风拂动着老树枝条,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在这月夜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轻灵娇小的身影,小心绕过池塘,一路向着地牢方向而去。
段逍遥此刻正在囚室角落里睡得昏昏沉沉,可听到来人的脚步,却又立刻警觉睁眼。
当他抬眼看到那人面貌之时,一对满是疲惫的眸子,也忽然亮起了异样的神采。
他慌忙上前,将手伸出牢门栅栏间的缝隙将来人一双纤手攥在手心:“你怎么来了?我问你,你爹是不是让你嫁给那徐干云……你答应了?”
段逍遥的情绪有些激动,语调起伏也越发有些不平稳,语无伦次的话也分明显示出庄子滢的到来,对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让他连措辞都来不及。
可他仍是想到什么便立刻问了出来,足可见得,那些答案于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我……”庄子滢的面色不知是喜是忧,她半跪在牢门外,咬着唇看着门内面容憔悴的段逍遥打量一番,眼里噙着泪道,“段大哥……”
“我今日听到外头有锣鼓声,你那些看守在这的师兄弟也说,今天是……”
“你听他们胡说作甚!”庄子滢大声打断他的话,抹了一把脸,破涕为笑道,“我要是今天嫁给了别人,怎么还能到这来看你?”
庄子滢心性单纯,那有些躲闪的眼神,立刻就让段逍遥看出了异样,攥着庄子滢的手,也不觉紧了几分:“到底怎么了?”
“我……”庄子滢情绪稍一紧张,便会变得支支吾吾,“段大哥,你是真的从来都没拿过那个玲珑塔吗?”
“为何突然问我这个?”段逍遥眉心越发紧蹙。
“我……我知道是有人陷害你,可是……”
“你不会骗人,也不用再装了,”段逍遥脸色渐沉,“你若怀疑什么,直接说出来便是。”
“我没有,我……”庄子滢的脸立刻变得红一阵白一阵,嗫嚅了许久,方才对他说出黄昏喜宴上所发生之事,后沉默许久,又小声说道,“我娘后来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我记得你说过,起初只是想见识一下玲珑塔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后来却只是打算戏耍一番那群牛鼻子,隔日便将东西送还了回去,我……”
“我便说了,自从回到这鬼地方之后,你爹便对你严加看管,牢房重地更是守卫森严,你又如何进得来?”
“段大哥……”
“不必说了,”段逍遥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起来,“我已无需多言,只看你愿不愿信我说过的话罢了。”
“你听我解释……”庄子滢话里已有了哭腔。
“我若熬不过此劫,那也是我的命数,你实在不必……”段逍遥言辞之间已隐隐有了自嘲的意味。
可不等她将话说完,牢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庄子滢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的却是母亲。
“不必再问了,回去歇息。”庄夫人不由分说便将庄子滢带走,连说声告别的空当也不留。
段逍遥也只是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陷入沉思。
“怎么了?娘……”庄子滢见母亲只是拉着自己快步往前厅走,却一句话也不肯说,不由茫然道。
庄夫人不言,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将她带回房中,又四下张望了好几遍,确认无人之后,方才关上房门,连灯也不点,径自将女儿拉到屋角坐下,道:“此事太过蹊跷,你切莫再对任何人相告。”
“到底怎么了?”
庄子滢越发不解。
“大概就在酉时过半,天元堂那弟子不曾辞行便独自牵走了马走。可城门已关,好端端他为何不留在客房内安歇?那时郭掌教也恰好要找葛堂主议事,听闻此事也派了几名弟子同你爹的人一齐去追,谁知后来却大打出手。”庄夫人说着,不觉叹了一声道。
“什么?”庄子滢愣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听你那些师兄弟说,那弟子落荒而逃后,那些小道士在他走过的地方捡到了什么东西,却神神秘秘地不肯拿出来,等回来以后,便直接撇开他们,去找郭掌教了。”
“咦?”庄子滢越听越糊涂,却听得庄夫人长叹一声道,“后来郭掌教出来,对我等说,玲珑塔之事,都不过是场误会,那花烛里的玲珑塔也不是真的,说闹剧一场,都莫再追究了。”
“为何?”庄子滢只觉得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那些师兄弟说,与那弟子交手时,他看起来似乎很慌张,还说什么‘背后偷袭,乃是小人之举’一类的话。”庄夫人的语调愈发沉重起来,道,“后来,葛堂主说要清理门户,也连夜出去了。”
“现在是夜里,逍遥门都还没开呢,”庄子滢揉了揉眼睛,道,“他们为何要……”
“傻丫头,”庄夫人长叹,语调之中满是怜惜,“这些江湖纷争,勾心斗角,又岂是你能看得穿的?”
庄子滢茫然摇头,却发觉母亲已松开自己的手,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