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你……”青芜大惊,“你怎么会在这?”
萧清瑜见此情形,不觉有些诧异。心想着她若是来找青芜的,又为何会提到那个萧璧凌?
好在进山门的时候,许玉兰没有太多嘴,萧清瑜也不曾言明她的来意,如今既然遇上故人,不论是接引弟子还是萧清瑜,也都不曾多说什么。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多管闲事。
许玉兰算是憋着一口气上了山,好不容易看见个熟人,来不及打招呼便眼前一黑,待得转醒时,已然置身于温暖的房中。
她接过青芜手里的姜汤,闷声不响便往喉中灌了下去。
“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青芜关切道。
“都说来话长了,那个养蛇的男人可吓死我了。”许玉兰仍旧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喝姜汤喝得喉咙发烫,便放下碗,打了个嗝,见屋里只有她二人,便即说道,“我就猜你来这了,居然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是我连累了你。”青芜垂眸,心下没来由地生出许多内疚。
“我跟你说,那些人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拗口。”许玉兰双目无神,多半是还没缓过来,“这破地方又高又冷,竟然也有人住,打算凿冰卖钱发家致富是不是?”
“我看我还是送你下山罢?”青芜有些担忧道,“你这模样……”
“我真没事,我可聪明了,”许玉兰得意道,“那个女妖怪问我找谁,我都没提你的名字,就记得那天来抓我的人提过一个叫萧什么的……哎名字跟个神棍似的,我就随口一编,结果就遇上这位送我上山的萧公子了。”
“神棍?”青芜一愣。
“咱们能活着回扬州吗?”许玉兰兴奋地抓住青芜的手,问道。
“难说,”青芜摇头叹道,“方才前厅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听萧公子说,镜渊意图用那些女子的性命要挟各派掌门,而这消息,偏偏是从你口中得来的。”
“什么玩意?”许玉兰道,“难道要杀我灭口?”
这丫头被曾经那个白眼狼丈夫算计到家破人亡,竟然还对这些尔虞我诈一窍不通。
青芜只得长叹一声:“那倒不至于。”
“萧公子对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无意听到了杜若云等人的阴谋,被镜渊作为人质,恰好为他所救,便送上山来找我。”青芜道,“结果卓超然那个老狐狸,却说等你醒来,要带去大堂对质。”
“对个屁,老娘现在话都说不圆。”许玉兰登时便觉自己死定了。
“你不用着急,萧公子都同我说了,你照我说的去做,一定不会有事。”
在确认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后,许玉兰只能点了点头。
许玉兰这一路都安安静静跟在青芜身后,大气都没多喘一声,可才踏进议事厅大门,便听得屋内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光凭碧华门一句保证,便能令我妻子无恙,女儿平安吗?飞云居少主又如何?你们庄中可有人遭此劫掠,可又亲身尝过骨肉分离之痛?仅靠这些不痛不痒之言,便要让我等从长计议,继续做这无谓等候?”
说话的是无生派的戴人杰,他的妻子袁氏在带着十二岁的女儿戴雅蓉逛市集时遭人掳掠,至今生死未明,袁氏是个全然不懂武功的柔弱妇人,戴雅蓉更是从未学过半点武功。然而无生派掌门龚文龙胆小怕事,这一次只打发他带了几个新晋弟子前来,自己却躲在武夷山里,一声不吭,就是活脱脱的一只缩头大乌龟。
众人看见许玉兰走进大门,不约而同都安静了下来,这位大小姐左看看又看看,只觉得那些人的目光都带着刺。她看了看身旁的青芜,抿着嘴咽了口唾,佯装镇定站稳脚步,仍旧不敢大喘气。
“想必这位就是玉兰姑娘了,”唐远口气沉稳,声如洪钟,“听闻玉兰姑娘昨日在大邑县城隍庙内,听闻镜渊门人议事,险遭灭口,可有此事?”
“有啊,”许玉兰瞟了他一眼,目光又游离开去,然而无意中瞥见青芜倏然下沉的眸光,又定定把脸转了回来,直面唐远,重重点了点头,“你们既然都听说了,可是还有哪里不明白要问我吗?”
“玉兰姑娘不必紧张,如今既是在我碧华门内,我等也必当护得姑娘周全。”唐远尽可能让自己面容显得和善,可许玉兰虽未接触过江湖人,好歹也开了那么多年客舍,这笑容是真的还是装的,她就算瞎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不用了,”许玉兰道,“我是来找青芜的,又不是来雇保镖的,该报的信也都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唐远听她如此一言,眉心不觉一蹙,他望了一眼卓超然,又望了望始终泰然自若的萧清瑜,只得发出一声长叹,对许玉兰拱手施礼:“适才唐某多有得罪,还请玉兰姑娘见谅。”
许玉兰听得云里雾里,却见青芜抿了抿嘴,别过脸去偷偷一笑。
仍旧不明所以的她又朝萧清瑜望去,却见他眉目舒展,对自己略一点头,也是半个字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