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归是不经试的,许玉兰这点道行就算真揣着秘密也兜不住,才多打点阵仗就绷着脸吓到半傻,还有谁会怀疑她到山上来,还有别的目的在?在场的人们大多想着她与青芜就是两个年轻好动的姑娘,一个走南闯北混个名号吃饭,另一个咋咋呼呼投奔好友,至于是什么来历,似乎也没什么可深究的。
尤其是青芜这样有些身手的孤女,弄不好给点名头就能为了围剿冲锋陷阵,让各大门派少耗损些人手。
青芜见这情形,随即不动声色将她拉到角落里,寻了个空位坐下,身旁坐的,正是丢了儿媳的鸿蒙馆主梁长嵩,他的儿子梁昊站在一旁,神色颇为激动。
“如此说来,那些失踪的姑娘现今都能够确认是在镜渊手中了?”梁昊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激动。
话说回来,他与阮湘湘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早已互生情愫,如今成婚在即,却遇上这等变故,正是难舍难分的年纪,又如何冷静得下来?
放眼望去,但凡有女子失踪的那些门派来宾,已没剩下几个依旧能够气定神闲的。此间场面,在得知镜渊举动时,青芜心中便已明了——先擒人,再分化,顾莲笙这是非要让这些名门正派恨他入骨才甘心么?
要是没有许玉兰撞破这事,是不是这些门派的来人都会藏着掖着,一个个偷偷找个理由下山,就此了事?
那顾莲笙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无非是把事闹大了再化小,也就是自己的门人来回奔忙折腾个半死不活,活活一出恶作剧。
见过遛狗的,还没见过溜人的。
再要么,便是打算利用这些门派为他做些什么。
青芜一手托腮,愈觉百思不得其解。
“萧公子不辞辛苦前来报信,又是为何?如今萧庄主又身在何处?怎不亲自来?”人群中突然多出一声刺耳的质问。
萧清瑜到底是外室之子,除开父亲的名声,在这些人眼里,只怕什么都不算。
“父亲再过几日便到了,”萧清瑜不温不火道,“各位请听我说,如今镜渊所做种种,尚且不知其目的何在,眼下此举,摆明是要令我等人心涣散,各位记挂门下弟子安危,也是人之常情,但眼下若是真乱了阵脚,岂非正着了顾莲笙的道?”
“莫要忘了,那位张公子还在镜渊手中,”在场的倒也有些明事理的,譬如说话的这位,正是解秋堂的杨少昀,“这前后诸多举动,皆在挑起纷争——杨某倒想问一句,不知诸位可曾想过,那有关盒子的谣言又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议事厅中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半晌,方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声悠悠说道:“莫非杨大侠的意思,是说这盒子与张公子,原就是莫须有之事,而从一开始,就只是镜渊为挑起风波,而故意放出的谣言?”
开口之人,是坐在一旁始终不动声色的岳鸣渊,他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说道:“此番猜测,倒也不无道理。”
“都说了是猜了,谁还不会瞎编几句?”说话的是流沙堂的堂主包圆峒,人如其名,滚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小簇头发垂在一侧,怎么看都像是个光溜溜的鸡蛋中间,穿了一条半黑半白的丝线。
而这个流沙堂,正是前些日子来闹腾的那些小门派里,死赖着不走的其中之一。
“要老子来说,那镜渊如此嚣张,不如我等结盟一道围剿了便是,”包圆峒头发少,脑子怕是也小得可怜,“白石山那么大点地方,横竖也就几百个人,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似乎正应了那些小门派的心声,一看到了表忠心的时候,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玩意立时便吼开了。
“我等愿为唐姑娘赴汤蹈火!”
“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只要唐掌门一句话,我至尊堡必定鞍前马后,效尽犬马之劳!”
“我们流沙堂也一样!”
青芜听着这些话,一面瞥了一眼梁昊的神情,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想吐吐不出来。
此时唐远微笑起身,道:“唐某在此先行代小女谢过诸位好意,各位掌门对失踪的姑娘如此关心,也是我等的福分。”
“唐掌门说得不错,”庄定闲乐呵呵起身,“滢儿若是知晓各位此刻如此倾力相助,心下必定也是感激得很。”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若说围剿……我等多少还是要吃亏的,”岳鸣渊再度开口,道,“第一,白石山地势复杂,我等皆不熟悉,若遭受伏击,或是留下漏网之鱼,都是不小的祸患,再者,被掳去的女子尚不知关押何处,若是镜渊打定主意,要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只怕那些姑娘们便更要遭殃了。”
这话倒是说得一字不假,可青芜看他两次发言始末,都不曾看过自家庄主一眼,而一旁的叶枫,倒也安安静静由得他显山露水。
看来这沐剑山庄里头,还大有文章。
“只要能剿灭魔教,牺牲几个女人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