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文的尸首被发现并非偶然,毕竟那么大个人,即使已流干血水,皮肉塌陷,被丢在雪地里最显眼之处,仍旧能够被人一眼看到。
最先发现尸首的弟子,被那脱了形的尸首吓了一跳后,便一溜烟跑去给唐远等人禀报了,梅韵心与几名解秋堂的女弟子得知之后,也飞快过来查看,其中两个与祝小文关系亲近的,几乎当场便哭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要瞒也是瞒不住的,唐远只能立刻让人通知各派掌门及门人前来议事厅,共同商议对策。
“这就是所谓的‘不会伤人’?这就是所谓的,镜渊只不过只想看戏罢了?”梅韵心见同门姐妹如此惨状,登时便对岳鸣渊怒目而向,“这就是岳长老说的静观其变?如今变了吗?变倒是变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由生变到死,所谓‘静观其变’,便是要让所有被掳去的姑娘,都变作如此下场?”她说完这话,足下不禁一颤,好在一旁的杨少昀上前一步将她身子搀稳,柔声在她耳边劝慰了几句。
找到时,就那么孤零零躺在雪地之中,不着寸缕。浑身上下唯有喉间一处三寸余长的伤口,尸身流尽俨然成了一具干尸。
如今,由门中姐妹替她穿上衣裳,覆上白布,并将尸首安放在议事厅正中。
“这只怕不仅仅是杀人了,”说话的是摘星楼主边修明,“不知唐夫人可听过匈人的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梅韵心眉心一紧。
“那是一位匈人侯爵的夫人,嗜杀成性,在一次打伤侍女之后,发觉被少女血液浸染过的肌肤,颇有返老还童之效。此后便铸血池刺笼,每以刺笼杀人之时,便立于其下,以血为浴,换得容颜永驻。前后滥杀之人,逾六百有余。”边修明说着,脸色已愈发阴沉。
“原来摘星楼主,竟对这等血腥奇闻也有涉猎?”人群中不知是谁发问。
“传闻也好,实事也罢,如今议论这些,并无益处。”发话之人正是唐远,亲见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想及女儿处境,心已然悬了起来。
青芜是与周素妍一道来的。周素妍经过昨夜之事,总觉心神不定,而在这山上,也只有青芜一人能让她感到些许亲近。
二人到了堂中,看到此景,也不由得愣了。
“这顾莲笙究竟打算作甚?”周素妍眉心紧蹙,沉声自问。
青芜听着这话,却只摇头不语。
她已越来越看不明白对方所图。
他若真是只为看这各大派的嘴脸,那么何必大费周章去抓那些姑娘,再行支离这些门派?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必开什么“举贤会”,直接让前些日子来的那些轻功卓绝的送信之人把黑匣子放在某个门派,再宣告天下,自然有戏可看。而眼下诸般激怒各大门派之行,分明是让各派人士对他恨之入骨,若说这是为了图谋什么,也未免太愚不可及,可他若不图谋什么,如此大张旗鼓犯下种种恶行,又对镜渊有何益处?
可若是他什么都不要,平白惹出这些事,岂非无用之功?
除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这些门派,或者说,这前后种种举动,所杀之人,所造之孽,都不过作为棋子而用。
想到此处,她忽然便觉胆寒不已。
倘若事实当真如此,那么多条无辜性命,竟因一人私心而作践至此,那得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出的事?
可还容不得她杞人忧天,便有守山弟子来报,说是顾莲笙独自一人到访,正在山下等候,还自称是来负荆请罪的。
这又是唱的哪出?
此话一经带到,场面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更有热血沸腾的少年侠士,提出要立刻下山把人擒来,甚至叫嚷着要将他除之后快。
可古怪的是,顾莲笙竟是独自一人来的。
青芜看着诸派义愤填膺之状,不禁摇头,实在是觉得这顾莲笙前后所行太过匪夷所思。
他难道是疯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青芜只觉得自己是太小看这些江湖人了,真是不管有没有恩怨,有多大的恩怨,都能无端牵扯上一大票人,搅起滔天巨浪。
那为何父亲的事,却如同沉入了一潭死水,搅都搅不动?
“奇怪……难道是偷偷带了人来不成?”站在不远处的林天舒忽然嘀咕了一声。被周素妍听到后,却是嗤之以鼻,“各大门派齐聚于此,加之此地属碧华门下,即便他镜渊的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也定会有不小的折损。”
那么如今既然人都来了,自然是要请上山的。
“太嚣张了!”梁昊怒极,“镜渊本一向隐世而居,如今却公然与各大门派作对,更犯下杀人之罪,已然不可饶恕,为何我们不直接擒了这顾莲笙,将他处决便罢!”
“不可!”梅韵心伤心之余,仍未失理智,“顾莲笙一死,那些女子连同梁夫人在内,只怕都会死无全尸。”
“这……那要如何?继续坐以待毙吗?”梁昊涨红了脸,道。
唐远到底是一派之主,心中虽对月儿有所担忧,却仍是竭力安抚众人心绪:“诸位稍安毋躁,镜渊做下如此发指之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