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自己……大概是疯了吧?萧璧凌心想着,在被对方打落佩剑之后,竟毫不犹豫一拳打在那怪物面门。
这东西,似乎连脑壳都是钢铁,皮肉不软不硬,却没有多少弹性,就像是棉花——只可惜,那厮脸上的“棉花”并没有多厚,硬得出奇的脑壳,似乎把他的中指指骨给磕断了。
“走了?”谷雨一愣,“萧公子可曾看清,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萧公子,”黄平沉下脸,道,“你的人不是还在外头吗?怎不下令让他们把这怪物给拦下来。”
“换成是你,要有几个才拦得住?”萧璧凌反问。
黄平又一次被噎得哑口无言,这种时候,纵有再多的自负与疑虑,也都该灰飞烟灭了。
萧璧凌左手摸到断骨处,那十指连心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令他的唇色也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叨扰了,黄兄弟。”
“那便请萧公子自行处理,莫再牵连我等。”黄平这话萧璧凌听得很明白——不论对手是夜罗刹还是白观音,显然针对的是孔仁峰那一棒子丧家犬,而非与整个马帮都有密切联络的泽州分舵,“误伤”的那几个倒霉弟子,许是运气不好,又或是某些举动碍了对方的眼,总而言之,对方如此为之,只是给马帮一个警告罢了。
萧璧凌的手还捏在断裂的指骨上,一时不便施礼,便向黄平略一点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些被损毁的桌椅……”
“萧公子千里迢迢到此,告知我等夜罗刹一事,还是不必劳心此间琐碎的好。”黄平的话明面里仿佛客气了许多,可实际上,与方才所言还是同一个意思。
且不说如今夜罗刹手里有这么一群人鬼不分的玩意,即便是没有,以他的能耐,摆平整个泽州分舵,显然并不难,因此,他既然能够有恃无恐地放过黄平,放过那些被打扰的食客与住客,也摆明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对手定然十分清楚,不论是季安或是黄平,都很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为了整个泽州分舵与城内余下百十弟兄的性命,他们必然不会贸然插手此事。
可萧璧凌却不同。
不论原因何在,萧璧凌是夜罗刹等人的眼中钉,那是彼此之间都清楚不过的事实,而今日让他怪人前来试探,也很明确将这一点传达给了黄平。
“黄副舵主真是当机立断,看得我这个闲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了,”谷雨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故意重重叹了口气,走到萧璧凌跟前,无可奈何道,“那便没法子了,马帮摆明了不会趟这浑水,我要想查清楚这些东西是否与我身世相关,便只能继续打扰萧公子了。”
“还请姑娘自便。”萧璧凌说着,便即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玄苍,大步走出雅间。
谷雨倒不着急跟上,而是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拾起一块被方才突袭的怪人从桌角砍下的木块,看了一眼便揣入怀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方才接引一行人来此的马帮弟兄,看这情形不免好奇,其中一人按捺不住,便朝雅间内探了个头,冲黄平问道:“黄舵主,既然对方的来历都已经知晓,而萧公子也正在追查此事,为何还要下这逐客令?”
“萧公子来此目的,本就是为询问那些怪人来历,如今疑惑已解,我等又有何理由,延误萧公子寻人?”黄平目光深邃,丝毫看不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飞云居的那些人就坐在大堂内,由于往来宾客嘈杂,他们所坐之处又靠近大门,因此并未察觉方才楼上雅间之内已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如今见萧璧凌有些苍白的面色,一时间纷纷围了上去,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二公子,你的手怎么了?”高昱第一个走了上去,他毕竟是飞云居的随从,由萧元祺亲自指派来照顾这位二公子,见萧璧凌脸色有异,当然是要担心的。
“无妨。”萧璧凌淡淡一笑,随即回身望去,见谷雨正伏着二楼雅间门外的栏杆,笑吟吟望着他。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另一张脸,一张虽算不上绝代姿容,却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于是他不自觉喊了一声:“姑娘,这谷雨二字,是自己想不起过去才取的,还是你从前便是这个名字?”
“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谷雨眼底秋波流转,微笑答道,“你是觉得,这名字不适合我吗?”
“没那个意思,”萧璧凌笑道,“姑娘可要继续同行?”
“正有此意。”谷雨言罢,便一手支着栏杆,轻盈一跃过了栏杆,稳稳落在了一楼大堂。
“托萧公子的福,”谷雨步履姗姗,走到萧璧凌跟前,瞥了一眼他骨折的手指,道,“我没有鱼袋,去不了病坊,不如就借着公子接断指的机会,找个医师好好确认一下,我这失忆,是否是因药物所致。”
“你说什么?断指?”高昱大惊,连同带来的那些人都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