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你们师姐弟二人,似乎并未有何嫌隙,足可见青崖的栽赃并不成功,不是吗?”萧璧凌想了想,道。
“若说成功,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竹隐娘道,“师父的确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她知道师妹生性温厚,甚至想要找到文功乾,认祖归宗,所以认定她未必能藏得住东西,所以,玄铁盒与钥匙,在此之前,她就分别给了我和青莲保管。”
“什么?”萧璧凌大惊。
“所以,青崖的栽赃,才会如此顺理成章,师妹当真以为青莲骗走了盒子,却不知道,他并非是心甘情愿同玄澈离开凝霜谷,而是借着与玄澈亲近之名,除掉这一干害死师父的恶人,于是,师妹伤心离谷寻父,我也寻了个避世之处隐居,从此不问江湖事。”
“可是,如今顾前辈能这么快找到您,是否是说,这些年来,你二人也曾有些来往?”萧璧凌又问。
“这么快?他找我找了几十年了。”竹隐娘只觉好笑,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应当就是那次,我从幽冥谷的杀手手中救下你时,所走漏的消息。只是别人不知道我是谁,更破不了那竹苑外的机关,这才进不去。”
“如此说来,是因为我……”萧璧凌不免心生愧疚。
“倒也不算,你现在告诉我青崖死了,这个答案我很满意。而且,他还是被人冤死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竹隐娘心满意苏道。
“可他的妻儿却无辜得很。”萧璧凌长叹一声,道,“且不说这个,关于我舅娘的事……”
“这些还是我来说吧,”顾莲笙道,“你出身扶风阁,到现今为止,可有发觉什么异常之处。”
“秘籍,”萧璧凌笃定道,“为何墓穴中的半部秘籍,会被任阁主改头换面,变成扶风阁的东西?”
“那是因为,任峡云就是文功乾。”顾莲笙说着,忽然便抬起头来,盯住萧璧凌道。
“文功乾就是任峡云?”萧璧凌大惊,可仔细想来,却也的确只有这一种可能。
当年只有青婵有法子入这墓穴,因此,能够得到碎玉诀的,自然也只有她与文功乾二人。至于任峡云这名字的由来,多半是取自晏同叔的《寓意》。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得到了墓穴中的典籍,只不过,文功乾所得的,是残本。”
“连叶家人也没有吗?”萧璧凌问道。
“叶铮昀以为,沐剑山庄早已开辟密道,是有所成,”顾莲笙道,“谁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除了一个进墓的密道,根本什么都没有。”
顾莲笙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叶铮昀之后如何,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文功乾化名之后,为了秘籍与门派声誉,必然将从前的痕迹抹去,宁师姐又无画像在手,一时也找不到他的下落,之后不久,便嫁到了襄州陈家。”
“嫁入陈家……”萧璧凌想起母亲当年所做的一切,不由低下了头。
“宁儿年纪轻,身子也不弱,怎么就死了呢?”竹隐娘忽然发问,听得萧璧凌身子也跟着颤了一颤。
“难产暴毙,”顾莲笙眸中含笑,转而望向萧璧凌,道,“不过十余年后,陈少玄却在宁师姐坟前自尽,这刚与你拜入扶风阁的时辰相吻合,想必,此前发生过什么,你都应当很清楚。”
萧璧凌阖上双目,沉默良久,终于起身调整好衣摆,复躬下身去,朝着竹隐娘与顾莲笙的方向深深叩首,久久不起。
“你快起来,这孩子,”竹隐娘连忙伸手搀扶,却见他仍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摇了摇头,一时不解道,“这又是怎么了?”
顾莲笙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盯着萧璧凌看了许久,却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你别急着愧疚,罪魁祸首,又未必是你。”
“到底怎么回事?”竹隐娘眉心一动。
“舅娘之死,全是因我而起。”萧璧凌一字一句,都含了哭腔,听着让人心酸不已。
“你说什么?”竹隐娘霍然起身,“怎么可能?她丧命之时,你顶多是个婴孩,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师姐别慌,要怨,咱们改天合计合计,把飞云居的陈夫人干掉就是了,”顾莲笙拉扯着竹隐娘的衣摆,让她坐下,道,“陈梦瑶遭萧元祺厌弃,怀着身孕躲回了娘家,之后离开,孩子也生了,弟媳也死了,这还不明显吗?”
“你是说,她想让妹夫专心给她一个人养儿子?哪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东西?”竹隐娘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便冲萧璧凌问道,“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萧璧凌用手掌支着地面,缓缓坐直了身子,方才叩首之处,赫然多了一滩血水,不大不小,想是萧璧凌原就有内伤,如今郁结于心,又刺激到发作,呕出血来。
他缓缓拭去唇角血痕,正要点头,却又犹豫了。
的确,母亲害人,陈少玄身为凶手亲弟,当然是下不了手的,可竹隐娘同顾莲笙却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