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答应,他都走不了。”苏易笑中邪态尽显,“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还有什么资格命令他行事?不,别说命令,你连同他说话都不配!”
“走是走不了,”萧璧凌伸手抚摸沈茹薇脸上伤口,眸中俱是怜惜,可嘴里的话,却是对苏易说的,“但令你所想落空,办法还多得很。”
苏易一向有些畏他,因此,纵然此时此刻的萧璧凌已因自封穴道与那药力渗透全身的缘故而虚脱,这般坚决口气说出的话,对苏易也仍旧有着威慑之力。是以苏易怯了,语调也稍稍和缓了些许,道:“你同我走,我便考虑放过她。”
“好。”萧璧凌眼中没有任何神采,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只有一个字,是厌憎或是无奈,苏易无从得知,然而仅仅这一个字,便已足够安抚他内心的躁动。
“你也疯了吗?”沈茹薇只觉难以置信,“你今日应允了他,往后却再无回转余地,我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值得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贱人,闭嘴!”苏易不满她的阻止,当下出言喝道。
“听话,没什么大不了。”萧璧凌仍旧抚摸着沈茹薇面颊,对她勉强露出一丝云淡风轻似的笑,柔声劝慰,“你这么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为我搭上性命?”
“对了,”苏易心里得意,已然忘了阻止这二人卿卿我我,而是挑起唇角,“差点忘了说,只是嘴上答应,可远远不够。”
“有话便说。”萧璧凌冷眼道。
知晓此间恩怨的一干人等,早已对这厮好言劝尽,却无丝毫作用。
这般无药可救之人,他也全然不愿再与之置辩。
“这地方很好,”苏易缓缓开口,“你答应我的事,除了说出来,还可以立刻证明给我看。我瞧过四周,方圆数里都是荒山,不会有人打搅的。”
“这里?”萧璧凌的眼里,忽然便空了。
他当然听得明白苏易话里的意思,可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却是他全然无法想象出的画面。
莫大的恐慌感将他完全笼罩,令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姓苏的!”沈茹薇怒火中烧,“你敢碰他试试!”
她一向冷静,平素看来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不论喜怒哀乐皆藏于骨下。
唯有这一回,怒从心起,再也克制不住。
这话音虽弱极,却已是她眼下所剩不多的气力所能喊出的极限,虽不高亢,却听得苏易心下颤了一颤。
已落得这般田地,话里仍旧没有半点绝望,反而气势慑人。
“别再激怒他。”萧璧凌平静说完,心下却变得惶恐,他所惶恐的,并非自身处境,而是她出此一言后,会否又被苏易所伤,以致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骨,雪上加霜。
他将对她的所有担忧都藏于眼底,认真望着她,缓缓说出这话,听得沈茹薇心中悲戚之情愈盛,再度落下泪来。
“这里怎么了?这里很好。”苏易解下带血的氅衣,展开后却随手铺在了一旁空旷的巨大岩石上,随即转向沈茹薇,得意笑道,“也让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你再贬低他半句,方才答应过你的事,便通通作废。”萧璧凌试图平复心绪,心下却偏偏越来越恐惧,他想起顾莲笙的话,也想到了这位长辈几乎被玄澈摧毁一生的经历,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的一切,看到了今世的尽头,也看到了毁灭。
“那,你肯答应我吗?”苏易轻声问道。
“答应个屁!”沈茹薇一样视礼教于无物,只是修养极高,平素甚少口出污言,然而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大声骂完这四个字,又接着说道,“苏易,你给我记住,今日你胆敢动他分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定会让你做不成男人!”她的神情不知是哭是笑,脸上伤口的血水混着泪水下落,一半凝结在下颌,其余陆续滴落肩头,晕开一滩滩灼目的红。
这等奇耻大辱,她又怎会不知其中滋味?
就在八年前,身处去往东瀛的那艘船上,她几乎做了一整月的噩梦,而那噩梦之中,皆都是吴少钧那狰狞的脸。
她的垂在地面的双手,勉力屈起十指,生生抠起泥沙,甲盖因这大力的摩擦而翻折,渐渐开裂,渗出血丝。
肩上皮肉已肿,却因与剑锋贴合甚紧而无法流出血来,疼到她几乎丧失五感,堪堪麻木。
萧璧凌看了看她,眼眶却已泛红。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便站起身来,不再多说其他。
“我要你亲口回答。”苏易话音有些颤抖,夹杂着异样的兴奋。
萧璧凌仍旧不言,眸中冷光,只如雪山峰顶千年不化的寒冰般寒冽。
“你再不答应,我可就要杀她了。”苏易作势要去握那玄苍剑柄。
“闭上眼睛。”萧璧凌垂眸,对沈茹薇道。
沈茹薇摇头,转而去望苏易,眼中杀意陡增。
苏易妒心顿起,恶狠狠瞪还于她,正待寻个发泄的法子,即将抬起的右臂,却被萧璧凌伸手摁在肩头。
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只觉恶心,目光始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