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盈香的目光沿着这红裙,向上看去,瞧见了一张明丽的脸孔,美中不足的,是她一侧面颊之上,留有一道泛白的伤疤,却已经很淡了。
“贱人……贱人你来作甚?”岳盈香仍在恍惚之中,竟忽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或者说,这么多年以来,被她用作代称的两个字,已在她心中完全取代了眼前这个女人原本的名字。
“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沈茹薇莞尔一笑,“我现在就在这里,你要动手吗?”
岳盈香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飞身扑了上去,然而这时沈茹薇却向旁错开一步,令她扑了个空。
岳盈香腰腹撞上回廊外侧栏杆,整个人也跟着惯性翻栽而出,重重摔倒在地。
这是一个只有岳鸣渊父女及吴少钧三人居住的小院,如今岳鸣渊失踪,过去的使从也都如鸟兽散,留下这夫妻二人,空寂得很。
“我本以为,这背后的情由会有多复杂,却从未想到,会是你,”沈茹薇唇角微微抽动,不觉感叹道,“谁知道呢,就像闹着玩似的。”
“谁跟你闹着玩?”岳盈香爬起身来,抬高嗓音,冲着院门处大喊,“来人!来人啊!有人擅闯山庄!快来人啊!”
她用了最大的声音,喊到声嘶力竭,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我该说你是痴傻,还是愚蠢?”沈茹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吴少钧,道,“怎么不告诉她,是谁请你喝的酒呢?”
“是……是……司焱……”吴少钧答得磕磕巴巴。
“你说什么?”岳盈香闻之色变,“他……他不是庄主的人吗?”
“我想,在这金陵城里,应该谁都知道一件事,”沈茹薇漫不经心道,“吴少钧喜欢喝花酒,而且,只要每次被你发现,就会大发雷霆。”
“你打的什么主意?”岳盈香浑身颤抖。
“我想知道,这如同儿戏的杀戮,究竟缘何而起。”沈茹薇冷笑,“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可笑。”
“你怎么想的?”岳盈香见她靠近,不觉向后退开,足跟却被石头绊倒,跌坐在地。
“我以为,你多少也是想要帮助你父亲,”沈茹薇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不禁摇摇头道,“怎么都喜欢去争抢男人呢?一个无才无德,品行恶劣至极的男人,究竟是哪里值得让你沾染血腥,徒添杀孽?”
“笑话!”岳盈香强装镇定,“你不曾杀过人吗?杀几个贱货又能怎么样?你毁人姻缘,断人恩爱又岂止一回?能教养出你这种东西的爹娘,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岳盈香还没来得及把后面更为龌龊的言语说出口,胸口便挨了一角,身子向后飞出,撞上假山后,又重重摔落在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她只觉喉头气闷,“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
吴少钧目睹这一切,只想着趁机溜走,然而走到一半,便被沈茹薇揪住衣领,扔在了岳盈香身边,一步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你……你要想清楚,”吴少钧拖着剧痛不止的双腿向后挪动,支支吾吾道,“我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杀了我,你往后如何……如何……如何再嫁人?”
沈茹薇听到这话,脚步不觉一滞,当年受辱之景随之涌上心头,登时便觉浑身不自在,喉头还隐约泛起酸水,令她只想作呕。
自回中原至今,已近二载,数度与鬼神擦肩,在知道真相以前,由于沈轩随身携带的那个盒子,她始终都认为,这与父亲和老庄主的死,与那个至今都未现世的墓穴有着极大的关联。
直到叶枫将这个可笑的真相摊开在她眼前。
当真是不小的讽刺。
“你这话什么意思?”岳盈香一把拉住吴少钧,道,“莫不是,还想同她再发生点什么不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绝不会……绝不会让你们……”
“你这话似乎有些道理。”沈茹薇瞥见吴少钧腰间的佩剑,忽然笑了,那双明澈的眸子最深处,仿佛一瞬间遍染尘埃,勾起的唇角,露出的并非她一贯端庄的笑容,多了几分邪气,如仙子堕魔,那些躲藏在内心角落里的罗刹恶鬼通通释放,不留一线光明。她蹲下身去,伸手托起岳盈香的下颌,仔细打量起那张脸,摇头轻笑,“你呢?又在担心什么?”
“要杀要剐随你,”岳盈香冷笑,“可你改变不了生死,我杀了你娘和你姐姐,她们都是因你而死!你只能永远活在痛苦自责里,她们都是因你而死,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笑到最后的人!”
“你很在乎身边的这个男人,对不对?”沈茹薇余光瞥向吴少钧,摇头故作叹息,道,“我虽不愿承认,可是吴郎,你方才的话,的确是对的啊。”
“你……你说什么?”吴少钧看到一线生机,连忙不迭坐直身子,“沈……不……你知道吗?我最爱的人始终都是你,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你……”
“可那只是口头说的,都不算话,”沈茹薇摇头道,“想要证明爱我的人太多了,仔细想想,你都没为我做过什么,就这样从了你,我是不是太委屈了?”
“你想要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