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天然绝代”。
沈茹薇平日里行走江湖,皆是素面朝天,可这样的她,已足够艳惊四座。
如此天姿国色,别说是男人,连她都要心动了,莫说她早已不再对萧璧凌有所幻想,即便还有什么心思,这时也都该荡然无存了。
女人瞧见更漂亮的女人,多半先想的是自己也能生成这副模样就好,其次想的,便是即使自己做不了这样的绝代佳人,能与她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这位姑娘又是谁?”人群中有人发问。
萧璧凌看了一眼沈茹薇,却见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的身份,的确不宜过多透露,简单交代便可。
“在下谷雨,今日贸然到此,搅了各位雅兴,且向各位赔个不是。”沈茹薇笑意盈盈,向席间诸人拱手致歉,举止落落大方,登时便令群雄心生好感。
在场各派,除了沐剑山庄与扶风阁,几乎都已到齐,唐远虽认出了沈茹薇,却并未多说什么。
可陈梦瑶似乎又不乐意了。
在她眼中,这个从不愿靠近自己的儿子,与他人如此亲密,对方还是个她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此举已然犯了她的大忌。
“都坐下来罢。”陈梦瑶佯装大方,示意诸人继续这场宴饮,随即望向沈茹薇,盈盈笑问,“不知谷雨姑娘是何方人士?又是如何与我儿相识?”
“我自幼无父无母,因遭人暗害流落江湖,是清琰救了我。”沈茹薇微笑回应。
若要比这假意的逢迎,她可不会输给谁。
萧璧凌只觉陈梦瑶有心挑衅,原想出言阻止,却被沈茹薇悄然按下了手。
“大局为重。”沈茹薇小声提醒。
“是这样吗?”陈梦瑶笑道,继而转向萧璧凌,道,“怎未听你提过?应当早些带回来见见的。”
“不必那么麻烦。”萧璧凌道,“您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多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他对陈梦瑶的挑衅着实难有好脸色,可却不知此举恰令陈梦瑶对沈茹薇的反感加剧。
这主位间的揶揄,都被淹没在这席间鼎沸的人声里,可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光说还不够,没多久便端着酒盏挨个敬了过来。
飞云居门下随行的部署虽大多都在身旁,却也免不了被其他故交拉去叙旧,就连高昱也被人撞开了几大步的距离,萧璧凌眼看不妙,当下匆匆坐正,正打算给跟前的酒盏换上清水,手却被人给按住了。
“萧公子啊萧公子,”贺峰收回了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摇摇头,语重心长道,“这都可是第五天了,再玩这些猫腻,可就说不过去了,好歹是飞云居如今唯一坐镇之人,还对我等遮遮掩掩,滴酒不沾,还真是半分薄面也不肯给啊。”
“这个嘛……”萧璧凌不得不站起身来,硬着头皮端起了那盏酒,才嗅得酒气,便立刻觉得自己要被熏到晕厥过去,他灵机一动,随即朝隔壁那桌的唐远、卓超然二人看了过去,道,“我说贺堂主,如今守在这山中的几位掌门,当属唐掌门最为德高望重,您不先去敬他,反而厚待我这晚辈,可真是折煞我也。”
他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唐远自然也都听见了,他因玄澈围困云梦山一事与这几个小辈熟络了些许,如今听得这话,想起当初在青州城内,萧璧凌险些被人灌醉的情形,顿时生了解围之心,奈何卓超然始终从旁拉着他,与那一干大小门派掌门推杯换盏,半点脱不开身,便也只好作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贺峰举着酒盏,笑呵呵道,“有道是‘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孔夫子尚言后生可畏,更何况如今你父亲不在,飞云居由你主持大局,又岂能以辈分而量?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别学了一身那些读书人的酸臭气,这杯酒,你是非得喝下去不可。”
“夫君,你几时见过堂主这么能说?”坐在一旁的梅韵心拉了一把杨少昀,小声说道,“听闻萧公子酒量不济,这下怕是难办了。”
萧璧凌听完这话,不觉伸手扶额。
“你当真不能喝?”沈茹薇小声问道,“别勉强自己。”
“贺堂主说得有理,”陈梦瑶亦不满萧璧凌这诸多推脱,又见沈茹薇开口,只觉碍了门中颜面,因此将方才心下所积攒下的怨气,都借机宣泄了出来,“清琰,莫要让贺堂主难堪。”
萧璧凌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眼见贺峰已然饮罢盏中清酒,略一踌躇只得屏住呼吸,忍着满嘴辛辣,仰面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这酒才下肚,胸腔之内便似炸开一般。萧璧凌只觉喉头涌上一股辛辣气息,便忙背过身去,一手掩扣,不自觉咳了几声。
“萧公子你没事吧?”杨少昀方才只是听妻子小声谈论,并未十分在意,可如今见他这般,显是甚少饮酒之人,下意识便问了一句。
“你管那么多作甚?”贺峰白了一眼杨少昀,道,“你们夫妻俩怎么还坐着?没看见都在向唐掌门敬酒吗?还不快去,别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