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转瞬的工夫,鬼烛衣袂翻飞,从袖中抖出褐色粉末,那粉末顺着风向,倾囊而出,却被一阵散着异香的风给吹散。
鬼烛顿觉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万万想不到,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止沈茹薇一人,竟还有个柳华音。
鬼烛与柳华音仇怨虽深,却谁也杀不了谁,何况鬼烛为人阴险狡诈,处处借势,早已不再将柳华音放在眼中,加之他知晓柳华音与沈茹薇等人之间,因苏易之故始终有所隔阂,是以如论如何也料不到会有眼前这般局面。
沈茹薇的手依旧拎在他前襟,左手倒转刀柄一连封他数处大穴,随后扭头对立在她身后的柳华音道:“有什么话便尽管开口问罢,这厮阴险狡诈,拖延久了,难免又生事端。”
柳华音略一点头,当下伸手扼住鬼烛咽喉,道:“说,阿易在哪里?”
鬼烛只是讪笑,并不答话。
“你们应当很了解彼此的能耐,”沈茹薇瞥了一眼鬼烛,漠然开口,“只不过,从前没人在他眼前制住你,如今落入人手,他都有些怎样折磨人的法子,你很清楚。”
鬼烛听罢,双瞳急剧一缩。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鬼烛幽幽一笑,“不过,他应当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柳华音眼波微微一颤,却自顾自般凄然一笑:“就算是我,他恐怕也不想见到。”
“少废话,带路。”沈茹薇平静开口。
鬼枯村内外浓烟依旧,原本躺着苏易的那张卧榻,却已经空了。
“混账东西!”柳华音再度扼住鬼烛颈项,却见鬼烛露出满脸惊恐,拼命摇头道,“的确是此处,我没有……”
沈茹薇眉心微蹙,却听得院外传来几声惨呼,于是便一手拎着被她制住穴道的鬼烛,与柳华音一道奔入院中,只瞧见院外的一片空地上,形容枯槁的试药人倒了一地,而在这些行尸走肉中间,则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是苏易。
“阿易!”柳华音大呼,沈茹薇则不动声色立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村内的动静。
村里的浓烟多是因熬药而起,对普通人伤害不算太大,只是颇为障目,影响行动,然而这些烟雾对于村内已被折磨到半死不活的试药人,却是加重他们的痛苦。这些人多半丧失了神志,三三两两到处走动,当是想要离开,却因失神而变得浑噩,如同走在迷宫当中,只能在鬼枯村内来回,这样的玩意儿像极了鬼魅,也正是因此,苏醒过来的苏易才受到惊吓,杀了许多朝他靠近的试药人。
如今他看见沈、柳二人,更多的则是愕然。
“阿易,快同我离开这。”柳华音上前一步,却见他突然举起剑指了过来。
“别靠近我……”苏易大梦初醒,又身处这样的地方,只疑心眼前所见一切都是幻境,“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你发什么疯?”沈茹薇喝道,“把剑放下。”
“你为何同这个女人在一起!”苏易大声质问,一对凤目睁得老大。
“你是不是给他下过什么药?”沈茹薇淡淡瞥了一眼鬼烛,道。
“若是下过药,便不是这般了。”鬼烛道。
“阿易,事出有因,我也是情非得已。”柳华音解释道。
“我早该知道……”苏易情绪渐渐激动,“从你答应交出解药的那刻起……我就该知道,你本与他们也是一路货色。”
沈茹薇心想他又要发疯,便索性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动静,倒是柳华音的反应让她感到有些意外,这厮竟出奇地平静,踏着轻缓的步伐,一步步走到苏易跟前,柔声劝慰:“我都知道……你受了太多苦,他们不能容你,亦不知怜你,可我……可我由始至终,都在你身边啊!”
话到此处,他喉头忽然一梗。
他看见苏易脸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伤疤。
苏易眼波颤动,足下向后一个踉跄,忽然冷下目光,直视沈茹薇,话却是对柳华音说的:“那你可知道,是谁伤的我?”
“你是说……”柳华音身子蓦地一颤,继而回首望向沈茹薇,却见她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只摇摇头道,“苏易,话别只说一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
柳华音早不是那偏听偏信的性子,加之在金陵与苏易共处多日,早已知晓他对自己的淡漠与利用,只是用情至深难以自抑,适才追逐至今。
听到这话,他的心又凉了几分,却听得鬼烛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个聚在一块,还真是有趣,只可惜啊,这正主,还少了最关键的那个……”
沈茹薇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将刀鞘击中他后颈,使之昏厥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华音蹙眉,对沈茹薇追问道,“阿易……阿易他……”
“这算轻的,”沈茹薇并不打算让柳华音知道苏易脸上的伤疤实则来自萧璧凌抛出的那一剑,认下之后也不做其他解释,只是继续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