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真是桃七娘布的阵。”沈茹薇展颜,“莫非,她想用这个困住‘白鹿先生’?”
“这我到不知,”荀弋走到她跟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她方才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道,“那人很危险。”
沈茹薇若有所悟,轻轻“哦”了一声。
荀弋并不知他们几人从前过节,只是直觉感到苏易带她并不友善,方用阵法将二人隔开。
“可我本还想着让他带路,”沈茹薇言罢,转念一想,唇角微微上扬,“如此一来,倘若他不在阵中,我又该如何找他?”
“这阵法并非完全与之前的相同,你也不过是凭借运气走到此处,”荀弋道,“他入林之前,阵法便已开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
“哦?”沈茹薇莞尔,“如此说来,你又是为何在此?”
“随我来罢。”荀弋没有多说,只是缓缓摇头,便即转身朝阵法一端走去。
林深露重,寒气几欲穿透衣衫,渗入肌骨。走出一段路后,沈茹薇不自觉将手揣入袖中,抿紧了唇,连呼出的气息都瞬间降至冰点,几乎要凝结成冰。
她忽觉身上一暖,回头一看,方知是荀弋将自己的裘衣解下披在她身上。她这一回头,刚好与之目光相对,只见得荀弋眉心略微一沉,淡淡问道:“自相识起,我便屡次见你因他涉身险境。过去我只当是他无能才三番五次连累你,可如今看来,纵他想令你全身而退,你也不会领情。”
“换作是我,也不愿令他以身犯险,”沈茹薇道,“倒是你,为何还在帮我?”
荀弋摇头,只微微笑了笑。
与此同时,萧璧凌也被困于林中另一处阵法内,正苦寻着出路。
就在他俯身查看一处岩石构造时,身后却忽然多出一个脚步声。
萧璧凌还未回头,但从脚步呼吸,便判断出此人身手不凡,然而转过身去,便觉劲风及面,于是本能拍出一掌,硬接了下来。
二人掌力相接,震得风中水气激荡,萧璧凌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在星海派奇门阵中曾见过的王松。
此人仍旧戴着面具,发髻之中隐隐夹着几根银丝,年纪应当不轻,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内息亦深厚无匹,迫得萧璧凌不得不向后疾退数步,足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萧璧凌抬眼,不免愕然。
碎玉诀个中玄妙,以他的年纪,不过只能做到三五成,虽比起竹隐娘与裘慕云那登峰造极的能耐还远远不及,但就如今江湖之中这些高手而言,莫说同辈,即便是那几位名门正派的掌门长老,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此看来,眼前这个王松,不靠任何偃甲机关辅助,便能一掌将他逼退,当可算得上是鬼才。
“就只有这样?”王松摇头,眼中神色,倒像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来,是萧某太不成器,让阁下失望了?”萧璧凌唇角微挑,却见对方再度欺身逼近。
劲风过处,霜气凛冽,王松的连发数掌,掌力扫过两侧树木,竟生生剐出几道裂痕,无数道掌风好似在萧璧凌周身结成一张密网,连风都钻不出去,直逼得他连连后退。
萧璧凌见状,只得一横心硬接下他全力一掌,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立时贯穿他整条臂膀,几欲撕裂一般,将他逼退开去,背脊撞上一株老树,震得挂着雾凇的碎叶纷纷下坠。
他一时脱力,足下不稳,当即栽倒下去,好在及时以玄苍为支撑,大力掼入脚下被积雪冻硬的泥土,单膝着地,勉强稳住了身形。
“站起来。”王松身形稳如泰山,居高临下对他说道。
“阁下有如此身手,只怕不是俗人。”萧璧凌抬眼,却在与他目光交汇的一瞬,觉出几分熟悉之感。这种感受,日前在星海派密室之中与他相遇时,也曾有过。
他愣了愣,当下站起身来,却见王松正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颇显意味深长。
半晌,他摇摇头道:“可惜,你被耽误得太久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萧璧凌听在耳中,只觉一头雾水,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朗声大笑,随后传来沈肇峰的话音:“王松,干得不错。”
萧璧凌眉心一沉,当下循声望去,恰好望见这位“白鹿先生”一步步走到王松身旁,粗略打量他二人一番,对王松淡淡说道:“时辰也刚刚好,他这条命,还得留给别人,下手,可得分好轻重。”
“这倒不必,”萧璧凌坦然笑道,“我原就是为了见您而来,还不至于临阵脱逃。”
“哦?”沈肇峰听罢,朗声而笑,“有意思,不过你不走,想必是有其他要求。”
“萧清瑜在哪?”萧璧凌道,“您刚才还说要把我的命留给他,想必,很快就能看见了。”
沈肇峰嗤之以鼻,当即拂袖转身,萧璧凌则由王松看着,跟在他身后。三人绕开一丛丛长势奇异的树木,视野豁然开阔,映入眼中的,先是远方覆满白雪的山巅,紧跟着,则是脚下不远处的断崖。
这断崖他见过,原先并不在这个位置,想来,此处应还在阵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