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就是木乐乐的目的。
她是汪家绝不可能放弃的棋子,用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命换来吴邪三人的一线生机,在她看来,这笔买卖十分合算。
小时候,她父亲她下棋时教过她,蝮蛇螫手,壮士解腕,面对危急,当弃小以全大。
她记得很牢,也做的很好。
望着张起灵一行人急匆匆远去的背影,光被长长的拖拽在后面,她血迹斑斑的手腕垂下,身体却被张起灵控制的很稳。
这是他头一回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一群陌生人身上,而他自己,毫无干预的余地。
不过,自从跟她相遇以来,他遇见了很多这样那样的头一回,令他措手不及的同时,却又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和鲜艳多姿。
这会比从前险象环生的冒险更让他适意吗?
他不知道,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放松,会感到安宁,会生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妄念,期望自己从不曾希冀过的将来。
汪灿曾经问过他,烟草种类繁多,琳琅满目,论口感和品质,沙龙哪样都算不上顶尖,他却为何独独青睐这个牌子。
旧时的闲话,这般没有重点的话题,木安通常是不会回答的,但那时,他沉默了一会,竟然罕有地告诉汪灿,因为沙龙能把欲望具象化的淋漓尽致,仿佛实体一般。
沙龙初入口是极度的麻与苦,宛若从舌尖沁出来的刺痛。
如果没有及时适应这股味道,在烟被吸入肺部之时,会有一阵短暂的眩晕,如涨潮时的浪,卷来致命的回甘,缓缓沁上喉腔,像是浓郁的欲求和渴望。
他从没有过作为人的渴求,极致的希望得到什么、追求什么,所以会好奇,会探知,这是他不曾体会过的味道,吸引着他。
但是现在,他有所求了。
是关于她。
等木安返回汪家的基地,在甘肃留守的监查人员已经传回消息,当地医院在四天后收治了一位重伤垂危的女孩,家属正是吴邪他们三人。
吴邪他们的脚程很快,想来是真把那个我杀我自己的傻姑娘当成了自己人。
那女孩在医院抢救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脱离危险,捡回半条命的她躺进icu病房,暂时还没清醒。
而吴邪他们在甘肃没有逗留多久,病人刚稳定下来,医院就接到转院通知,最后由解家派人专车接走,转去北京的医院接着治疗。
或许是木乐乐还活着,虽是无功而返,但也不算酿成大祸,回到汪家的木安并没有被过分苛责,只在考绩上降等评级,这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接下来的每环每件事项,都被安排的非常紧凑,破译从河西走廊带来的信息、对照古地图矫正方位、补充装备选定人手、协调时间和路线。
种种繁琐的程序走完,在云南的行动计划制定完成的当天,木安跟随先锋队出发前往西双版纳,作为大部队的领头羊。
临行前他照旧把手里的信息复制一份发去吴山居,并在信件的末尾,单独一份附件留给吴邪,让吴邪阅后删除。
内容很简单,是他自己的个人资产证明,以及几份不动产的产权转让协议,委托给吴邪保管,以后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她。
最末留下的一句话是无事不必再联络。
他和木乐乐也好,吴邪三人也好,他们只要踏上西双版纳的土地,局势绝无再周转的可能,要么张家和汪家的百年恩怨就此终结,要么他们死在云南。
想到不太靠谱的王胖子,平地摔八次的吴少爷,以及一见粽子毛都要哭到变形的亲姐姐,木安觉得后者的可能比较大,于是他想了想,又在里面加了一份遗产捐赠协议。
给自己积极阴德,下辈子投胎转世离吴邪他们远点。
在云南开荒的日子好像回到幼时的越野特训,热带雨林永远都是最折磨人的训练主题。
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空气湿度如跗骨之蛆,黏腻不散,几天一次的大雨浇灌下来,泥土被泡的软烂,蠕动的水蛭从泥里翻腾出来,时时伺机要咬上人类的脚踝。
大颗的蜗牛缓缓攀爬在路上与树干上,人群叠动,抖落树冠一层层积聚的雨露,又是一场小雨落下。
木安在森林里抛头颅洒热血的同时,已经想象出木乐乐和吴邪王胖子三个人会是如何的叫苦不迭,还有后面跟着的冰山脸张起灵,没准会比自己身边这群人有降温效果。
汪家一向舍得放开手撒钱,什么路用钱滚过一遍,再困苦的条件也会变成康庄大道。
设备开路、卫星定位,双管齐下,他们队伍开拔的速度极为可观,而几日后,北京又不出所料的传来消息,张起灵几人竟靠着人皮面具,硬生生在几十双眼睛的监视下逃了。
并且汪家沿路在高速侦查搜寻,都没有找见这几人的身影。
大巴、客运车、火车也查不到关于他们的出行记录,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度让汪家气急败坏。
后来,不知是谁的提议,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