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九年,初春。
周朝,神都。
“咻!”
一只黑色雨燕飞过繁华似锦的长安街,飞过香火鼎盛的青云宫,最终落在钦天监一座素雅二层小楼上。
一百余年前,许是厌倦俗世,国师于钦天监内闭关不出,极少有人目睹真容,直至十三年前破关而出,自称大限将至,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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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贺笼着袖子,语气不乏骄傲地介绍着钦天监的基本情况。
世上唯有两样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样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律,另一样便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那请问,我可以进去了么?”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路从雷州赶来,风餐露宿,着实有些累了。”
“未曾,且早过了最佳的年纪,未来成就有限。想来是心性沉稳,适合做学问,毕竟国师举荐不拘一格,从不看天赋优劣。”
陈道陵赞叹道:
立国之初,天下未稳,国师大人只身入南唐、赴雪国、镇妖蛮、平东海……守护帝国四百年,历经五任神皇。
堂口内摆放着一张桌子,其上摆放笔墨纸砚,一名身披黑色绣星图官袍的中年人端坐等待。
如今……终究已不是国师大人统治钦天监的时代了。
年轻人轻轻颔首,脸上绽放冬日暖阳般的笑容,真诚道:“有劳。”
若无意外,将在这位置了此余生,垂暮之年酒后忆往昔,潸然泪下,抱憾终生。
“此子自述乃雷州乡野之民,十年前有游方先生暂住其村镇,开塾讲学,临别时赠予书信,推举成年后入钦天监任‘司辰’,想来……那便是国师大人。”李国风面露追忆。
“国师亲笔信,已经查验过,自然不会有错。”褐色棋盘对面,手执白棋的中年男人语气平淡。
……
“既是国师举荐,不去见见?”陈道陵试探道。
整片大陆都知道,大周国师是五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存在。
那两行字是这样的:
黄贺并不知晓年轻人的来历,先入为主,认为是最低等级的生员。
而另外一个未曾言明的真相则更为残酷:
国师已经仙逝,其举荐的后辈待遇自然也会降低。
每个初次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可事与愿违,以监生的身份苦学数年,始终无法晋升“司辰”,获得修行的机会,终于心灰意冷,选择了“漏刻博士”职位。
“伱就是季平安?国师举荐之人?”黑衣司历略过他,神情复杂道,“监侯大人命我为你入册。授‘司辰’一职,入监修行。”
屋檐雨水滑落,摔打在撑起的窗板上,“啪”地炸成两瓣。
无比宁静。
其出身微末,又生逢乱世,却以一己之力,辅佐初代神皇定鼎中原,更开创“星官”体系,缔造钦天监这一帝国内,仅次于国教道门的修行圣地。
黄贺面色尊崇,拱了拱手:“此乃‘西林壁’,为昔年钦天监原址大门,上面那行文字为国师亲笔所题,句式虽古怪了些,却深刻隽永,为国师大人训诫,要后世星官代代铭记于心。”
年轻人神色略显古怪,回想着自己当初被初代神皇死皮赖脸骚扰,要求题字,脑袋一抽随手抄下康德名言时的心情,很想说一句:
“其实……你们可能想多了……”
就如大多数人一样。
上午时他领到任务,去大门外接引一名“新生”入监。
“的确是国师大人的脾气……贫道虽为青云宫长老,不走你钦天监‘星官’体系,此生最为敬仰者,却唯国师一人,放眼九州,诸多宗派,何人不知大周朝廷能问鼎中原第一王朝,国师居功至伟?”
没想到十余年后的今日,一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携带国师信笺叩开钦天监大门。
其身披白色官袍,以金线勾勒复杂星图,做工精细考究,乌发用玉簪束着,面庞清俊,眼窝深陷,内蕴沧桑,眼角细密的鱼尾纹暴露出真实年龄远超外表。
……
李国风嘴角微翘,神色敬仰。
这话就很委婉了,显然,他对这个年轻人并不看好。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李国风,钦天监五位监侯之一,也是神都内不多的“坐井”修士。
身后,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衣袍下摆有规律地摇晃,每一次的幅度都完全一致。
然而终究没有开口,两人绕过西林壁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登记堂口。
余者,或进入“四部”,担任官吏,发挥钦天监的传统职责,或成为“漏刻博士”,教导管理学子。
黄贺呆愣了下,本能地点头,身体下意识地挺直,仿佛被检阅般紧张起来,这股情绪来的突然,转瞬即逝,心中诧异又懊恼,心想莫非自己太久不与人打交道?
所谓人走茶凉,便是这个道理。
靴子沾染灰尘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