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模样,是从外地赶来神都?家境贫寒?怪不得迟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明白。
一个时代终结。
李国风落下白子,淡淡道:“国师一生提携后辈无数,惊才绝艳者有之,碌碌无为者更多。能从乡野之民一跃进入钦天监,于此人而言,已是泼天机缘。”
忽然,黄贺听到后者脚步停了,他转回身,只见戴着斗笠的年轻人目光复杂地投向不远处一座爬满青藤的石壁。
茶室内,两道人影正在对弈。
一个披着斗笠,穿着泛白衣袍的年轻人静静等在门口那尊石狮子旁,许是角度缘故,雨后初晴,金色的光线撕裂天穹灰云,打在他的身上,无比璀璨。
再往上,是对应“执事”的司历,对应“长老”的监侯,以及执掌此间的钦天监正。
陈道陵心头难以遏制涌起一声叹息,捏起黑子落下:“这样啊……说来,那年轻人叫什么来着?”
这令他有些诧异,春招即将截止,这学子来的未免迟了些,不过些许的念头在看到那名年轻人后,便烟消云散了。
监生、博士、司辰、司历、监侯、监正……层级分明。
“姓季,季平安。”
“你是来接我的么?”年轻人轻声开口,礼貌且平和。
正常来讲,负责登记的只是个寻常吏员才对,毕竟报道的只是一名穷苦乡野生员,决然不会惊动这般掌握实权,可以一句定他这个小博士去留生死的大人物。
“前朝时,钦天监只有一座衙门大,负责制定历法,观测天文,直至国师执掌,才扩建至今日规模,其间有四部、六院、一湖、三宫……”
作为钦天监内一名渺小如尘的博士,二十年人生里,黄贺无数次幻想成为修行史上无数璀璨名字的一员。
陈道陵听出弦外之音:“这人……未曾修行?”
而最令人称道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国师虽修为盖世,据说行走坐卧,嬉笑怒骂如凡夫俗子,返璞归真。
按照经验,小地方来的学子初期总是局促且紧张,或拘谨地不敢说话,或兴奋地四下张望,然而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裴司历,您怎么来了。”黄贺大为诧异,忙躬身行礼。
“贫道自不会怀疑,只是讶异,”清矍老者拂须感慨,“不想国师已然仙逝,仍有学子来朝。”
三年后,国师本命木牌碎裂,寿终正寝,举国大丧。
漏刻博士的职责之一,便是为新进的“天文生”与“阴阳生”讲述这些,这两种监生来源多种,推举、选拔、遴选不一而足,“春考”后入监,进行为期数年的学习,有修行天赋或成绩出众者,可晋升“司辰”,对应青云宫的“内门弟子”,踏入修行大道。
他缓缓走向黄贺,目光清澈而平和,嘴角挂着和煦笑容,令黄贺莫名回想起凌烟阁上国师大人那副由画圣亲手绘制的肖像。
“啪……所以,那年轻人的确是国师举荐?”鬓角霜白,蓄着山羊须,身穿淡青色道袍的老者落下黑子,好奇地看向对面。
一片浩瀚绵延的古建筑群,沿着由青石铺成的街道朝远处铺开,仿佛不是一座“衙门”而是皇家园林。
“当然。”黄贺微笑着抬手,示意他跟上自己,二人穿过朱红色大门,绕过影壁。
他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一切,步伐不急不缓,丝毫没有初次到来的紧张。
司辰……国师举荐……黄贺头脑嗡嗡作响,醒悟自己可能最初便想差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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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