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解释了冯紫英的困惑,也同时让他瞬间汗流浃背,此时他只觉得实在是天大之庆幸。
如若田夫人有着一个女儿,自己和迎春小姐,岂不又要平生波澜。他平素便颇觉得母亲有些不靠谱,如今看来的确是,母亲能干出来的事情。
虽说自己忽然成了田巡抚的义子,这件事情颇有些无奈。但是比起其他,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这样一来,在涉及田巡抚之事,他便要多做回避,毕竟如今有些事情总归要避嫌。
想到这里,冯紫英也不再多言,赶紧跪下给田夫人行礼。不管如何,自己母亲既然已经答应,那么他便要照做。
如若一味反对,未免有几分落井下石之嫌。
“给义母请安。”冯紫英新知,自己这一拜下去,与田夫人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然而他此时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母亲已然说出这事,事情便已尘埃落定。
好在的是,他此时忽然想起,柳湘莲曾经说过,实际上对于这位田巡抚的生死,公主娘娘颇有几分暧昧。
冯紫英虽说不知道长公主的想法,但是他却相信一件事情。
即便他拜下田夫人,长公主和国公爷,也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对于田巡抚有半点迟疑。
甚至可能因为自己,对方会更加严苛,直接将此事放诸台面,以正典刑。
毕竟公主娘娘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犯在她手上不知多少的勋贵之后。
即便是当年的郡王之子,还不是该杀就杀了。如今不过是宗室女的夫君,又哪里会有什么特殊的罢免呢?
想到这里,冯紫英干脆就直接,将此事抛在脑后。
而田夫人很显然,并不打算让冯紫英,在齐夫的案件之中多做周旋。
以也并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只是吩咐对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去吩咐丫鬟。
只抓着,冯夫人的手,二人互诉衷肠。
这一下子反倒把冯紫英晾在一旁,好在如今,他已然颇有几分自得其乐。
口中吃着冰镇的水果,一边听着母亲和田夫人的对话。偶尔思绪放空一些,想着若是后面还有涉及到田巡抚的,少不得自己要主动说明以示避嫌。
冯夫人在和田夫人的聊天之中,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忍不住叹息几声:
“你家老爷这行径未免也太过大胆,如今万岁爷哪里眼中柔的沙子,偏就你家老爷不怕死。”
田夫人听着对方所言,满脸苦笑。
“我若跟你说,这事真的不是我家老爷的意思,你可曾相信?”
看着冯夫人带着几分惊讶的面容,田夫人此时更加苦涩,带着几分无辜的解释。
实际上,这件事情,其中多有隐藏。田巡抚对于程日兴的信任,实际上来源于上任师爷。
可惜三年前,对方突然暴毙而亡。后来才经有举荐,请到这位师爷。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时间,田巡抚却颇有几分古怪的反应。
“你知道的,当日因为担忧我家老爷,我便跟着他的车一起回来的。
结果我却是,发现了一个蹊跷,今日特地请你过来,也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田夫人皱起眉头,有几分纠结之态。
一直百无聊赖的冯紫英,听了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向二人。
冯夫人此时不知道,田夫人想说什么,想来估计也就是替夫求情,那些当下赶紧拍着对方的手背。
“咱们之间的感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与但凡有所需要,并直接告诉我。”
这话的意思,所说的极为明白,却是如若是需要我出手你便直说。
田夫人摇摇头,她苦着脸说道:“其实现在想来,当年若非是我非让他去做官,不然也不会闹得如此。
我自己打定主意,他若是真的应律当斩,我便直接在他头期陪他去。”
这句话极其得平淡,仿佛只是随口说出。冯夫人却瞬间眼眶通红,双唇颤抖着,想要劝阻对方。
而田夫人此时偏偏一脸甜蜜,看向自己的闺中密友说道:“你是知道的,我的身子素来有些隐疾。当日里夫君不嫌弃我,更是这么多年来,将我宠得如珠似宝。
有多少人替夫君送上美人,他都不屑一顾,每日里只守得我一个。
如若他走了,我又怎舍得,留下他一个人,在奈何桥上等我,少不得宝儿辛苦替我摔盆。”
田夫人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悲意,让冯夫人瞬间泪盈眶。
“呸呸,胡说些什么呢?可不能说这些烂话,你可以好好的,如今你还年轻呢,未必不能怀有身孕。
再说,就算不能日后还有紫英呢,你的好日子后面还有。怎能,一时之间就想些没用的。”冯夫人抓住好友的手,仔细的劝导,眼泪一串一串地划过腮边,此时她身着的大红色水纹长袍肉眼可见得深了一块。
冯夫人颇有几分不满,明明这事儿都是爷们的事情。为何到最后,却是她们这些女子,来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