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已逛了两刻,回到了西院的学士堂,陈希烈指了指薛白手上的两卷《黄庭经》,道:“你校阅此经即可。”
“说是,薛白昨日下衙之后,去见了一人……”
陈希烈虽不了解那“活字印刷术”是何物,却知一定也是纸上谈兵、华而不实之物,连连摇头,也不再各个反驳,开始敲打起薛白来。
“陈监。”官员们纷纷行礼。
蒋将明、萧颖士等人本在沉思,此时终于有所动容,缓步而出,站在了薛白身旁,虽未语,却已表明了支持此事的态度。
陈希烈见这竖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反而觉得不安,会食之后再次将其私下招到庑房中叮嘱。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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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烈在秘书省的官廨中也备着一副软榻,睡了半个多时辰起来,精神愈足。
虽说可以顺水推舟,李林甫却得首先考虑好如何使整件事由自己掌控,而不是把持在杨党手中。
“状元郎来得早啊,你这年纪,对成家之事也该有这份热忱。”
“为何这副本还未赐出去?”
堂堂左相之尊,却是连敲打警告都显得绵软无力。
陈希烈不急着进去,等灰尘稍散一散,站在那又开始自述功绩了。
之前他不停给薛白灌各种道理时都是云淡风轻,在这一刻反而乱了心境。
一句话入耳,陈希烈眼皮一跳,纵使再有涵养也终于失态了,狠狠地威胁了一句。
“不可急躁,待本相再考虑考虑,谋定而后动。”
“才没有,孙儿听阿姐说的故事,阿姐还说要嫁给状元郎。”
“莫惹事便好啊,他既到了这清闲衙门,也该安生一段时日。”
“何时?”陈希烈似乎困了,也少答话,只随口道:“不急,不急。”
恰此时,苍璧匆匆而来,禀道:“阿郎,左相身边人赶来求见。”
“我虽不急。”薛白道:“但左相也知,如杨钊、元载等人,都是官场上的鬣狗,见到肉就会扑了上去咬。”
薛白在书案后坐下,将两卷《黄庭经》摊开,扫了一眼,不由惊讶。倒不是因为内容,内容无非是修身养性,而是因这两卷经书上的字迹实在太过了得。
薛白语气诚恳,分析道:“此三者放在过往确是难实现,但随着廉价易得的竹纸出现,早晚会对书籍、学术产生影响,变化是必然的。左相是选择静观其变,等待旁人抢先一步,还是主动迎合圣意,展现身为臣子的忠心,身为宰执对天下士民的担当?”
“你们如何知道的?”
薛白目光看去,只见西院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几个名儒在编书,他不由问道:“陈监为何不继续此事?”
“因为还有集贤院,秘书省位于皇城,圣人阅书不便。遂于大明宫立集贤院,分担藏书之责。”
“不急。”
<divss="contentadv">陈希烈还未反应过来,一封纸稿已递到了他的手里。
薛白还是把手里的两卷书籍对照着校对了一遍,而西院诸官员们或泡茶,或阅书,或作画,或下棋,或抄书,个个都好生自在。
想了一整夜,他终是不敢瞒着李林甫独自吞下这功劳,次日一早起来便匆匆要赶往右相府。同时因不放心薛白,还派了个随从到秘书省盯着。
“那敢问我该做何事?”
陈希烈上前,朗笑道:“在聊何事啊?会食吧。”
隔得远远地,陈希烈一听便停下了脚步,让随从去将薛白招过来。
他涵养还是有的,心中虽否定,脸上犹泛着和蔼的笑意,道:“待老夫仔细看过,过几日再谈,先会食。”
“好好好,年轻人就该多听老人相劝。”陈希烈叹道,“你啊,入了秘书省,该消停些时日。风声一过,许多事便过去了,所谓‘不有所忍,不可以尽天下之利’。来,老夫为伱带路。”
“此间便为秘书省书阁,分‘经史子集’四部,十二间藏书房,每间有十六排架子,如今已有八万一千七百八十九卷书籍。”
陈希烈素来注重养生,已多年未曾如此辗转反侧。
刘太真正捧着一卷书在看,其实偷偷观察着薛白的反应,此时便笑了一笑。
“你看,哪个是正本,哪个是副本?”
“秘书监?!”
陈希烈抬手,指了指西边的院子,道:“那边是学士院。开元五年,图书使马怀素上书,整编书籍目录,使国子博士韦知章、王惬、殷践猷、韦述、余钦、毋煚等名儒二十余人校检。”
另有随从扶着陈希烈起来,道:“相公这两日还得盯着一个九品官,真是辛苦。”
一夜无眠。
“因李监今日到了秘书省视事,故而得知。”
陈希烈摇头不已,根本就不听这些,继续道:“至于开放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