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鸡巴事啊,常老太太当年不是这样的啊!”
赵福生冷静看她:
“人都会变,这有什么稀奇?你注意到时间没有?”
余灵珠泪眼婆娑抬头看她:
“什么时间?”
“你真是糊涂。”赵福生摇头,接着长长叹息:
“灵珠,你空有一身力量,却如此不清醒。”
余灵珠听她这样一说,更是悲从中来:
“我不知道——”
“长焦县事发后,董富贵向武清郡求助的时间,是在大汉208年春末,也就是三月底。”赵福生看她真的糊涂,索性将话说得明白一些:
“武清郡常家当时姑嫂闹矛盾时,你赶回武清郡是几月?”
“三月底出行,四月初一到的——”
余灵珠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
她身处鬼域,本身四处阴寒,可此时一种远比环境更加寒冷的阴森从她心中生起,漫布向她四肢百骸。
赵福生话已至此,她也并非真的愚蠢,自然猜到赵福生话中之意。
“常老太太写给程梦茵的信中,写了什么?”
她突然抹了下眼睛,转头看向伍次平。
伍次平就道:
“是封求助信,信上说她的女婿董富贵管理的地方民风彪悍,四处邪教兴盛,百姓欲造反,闹出很大动静,想请程梦茵帮忙说合,调动州府军队,前去镇压逆民。”
伍次平说到这里,顿了片刻:
“信的末尾说到,如果程梦茵愿意帮忙,常家、余大人会记得他的恩德,还提及不日后,余大人会回常家一趟探亲,且已知悉此事——”
余灵珠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
因觉得太过荒谬了,她甚至有些想笑,只不停的摇头:
“我真不知道。”
她这会儿便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伍次平所言属实,自己兴许是被常老太太算计了。
董大惹祸之后,常二便求助娘家——这也是常家两个儿媳所提及她近来总是频频回娘家的原因。
丈夫在外头风流快活惹出大事,收拾不了烂摊子,常二反倒要给丈夫擦屁股。
这事儿荒谬得让赵福生脑海里血管‘突突’的跳。
而常老太太面对这件事,选择了帮亲不帮理。
她人老成精,深知余灵珠性情:拿常家当自家亲人。
因此她借着家宅不宁,令两个儿媳将孙子常浩送入帝京,借常浩之嘴告知余灵珠常家发生大事。
以她对余灵珠了解,余灵珠知道常家问题后,定会想要居中调和——这也意味着余灵珠会回常府一趟。
所以借此时机,常老太太便又求助程梦茵,一半金钱引诱,一半威胁,逼迫程梦茵出手替董大解危。
……
余灵珠自己都没想到,事隔几十年后来,她竟会阴差阳错得知当年这桩案子原委。
这个迟来的真相对她打击很深。
她以为刚正不阿的常老太太,没料到竟是一个利欲熏心,且自私自利的老太太,且利用了她对常家的炽诚。
‘呕。’
余灵珠突然觉得反胃。
她心中的信念坍塌,只觉得以往的认知被推翻,真相来得猝不及防,令她备受冲击。
“怎么会这样呢——”她喃喃自语。
赵福生摇头:
“接着说这桩案子。”
伍次平道了一声:
“是。”
他此时已经领教了几分赵福生的手段。
除了驭鬼的强大实力外,她同时拥有敏锐的觉察力。
通过询问余灵珠、自己,竟将当年的案件以抽丝剥茧的方式拼凑出一个大概的雏形。
每个人都知道一些过往,可每个人都不肯说。
唯有当大家一人说一些,事情拼凑起来,才是当年真相本身。
而看到案子线索,便意味着武清郡的案子终于找到了头绪,这令得伍次平如看到了一线曙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程梦茵收了书信后,应该是出手了,但是长焦县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军伍的到来并没有真正解决长焦县的问题,反倒给当地带来更深的灾劫。
后汉行至如今,腐败盛行。
朝廷无力发放军饷,军队大多烧杀掳掠,比匪徒还可怕。
反正这桩事件后,对长焦县造成了灾难性的打击。
“我后来查看过户籍,长焦县在大汉朝201年时做过户籍排查,当时记录在案的人数共有七万六千四百余人。”
这个数字自然不算精准,可大体也差不到哪儿去。
时隔几年后,人数定有大概的浮动,但总体七万余人肯定是有的。
“直至大汉朝208年夏中,程梦茵记录,长焦县共死亡五万余人。”
这个数字一说出口,赵福生忍不住骂了一句:
“狗东西!这董富贵该死!常家该死!”
余灵珠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