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天心,则猛地从口鼻中喷出一腔黑血,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尿泡一般萎靡下去。
因为此时随着八方削福阵被塔内的熊熊烈火助推运转,其压在王洛头顶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以至于他需要稍事喘息,才能积累出力气,将最后的故事讲完。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讲故事贴心地给他讲得明明白白。
王洛说着,也有些许唏嘘:“所以,老洪突然出现在白钥城,唯一的价值,就是如人质一般,成为八方削福阵的候补祭品——嗯,我知道这在你看来或许有些牵强,但我当年被人用此阵针对过,对此类变化最是敏感,所以在听说老朋友突然跑来白钥城开店,而且还特意甩开了石街的一众得力干将,孤身前来之后,我就隐约猜到这精心规划的大阵,多半是要被人拿来针对我自己了。”
刹那间,白天心便思考了无数种可能,他右手掐指助算,将此前已无数次演算的谋局再次重启推演……从远在祝望的鹿悠悠,再到近在咫尺的赫平君,王洛所有能够求助的方向,都已经被他提前设下阻碍。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所以……
而即便是从料敌以宽的心态去分析这些破绽,白天心也自认处理得尽善尽美,至少在八方削福阵已经成功发动的现在,对方绝不会再有翻盘的可能了!
白天心拒绝不了自己的故事。
除了听故事,他已经别无选择。
“如何?是不是觉得有些离谱?明明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示警,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晦涩难懂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所有简单易懂的示警都已经被拦下来了,就像那张点亮了却没有出声的传讯灵符一般,失灵了。而老洪就是这最后一道保险,也是一招绝境下的妙棋,你们所有人都看到他来了,却没有人猜到他的到来,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向我传递最重要的信息,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但是,就靠着这一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老洪传书……白天心,你这鸠占鹊巢,窃取八方削福阵的手法,我甚至在白隍被人乱心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白天心跪地叩头:“主上谬赞,愧不敢当。”
之后,王洛逐渐收敛笑容,沉声开口。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定荒高塔呀!”
但王洛又是在拖什么?他现在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白天心当然没有回答,他就仿佛木雕石偶一般,强行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以此来抗拒故事带来的变化。
顷刻间,高塔发出隆隆的震颤声响,仿佛在经历着无形巨力的扭转,以至于痛苦不堪。作为临时被选中的大阵阵眼,定荒高塔被人用这般异常粗暴的方式启动大阵,又骤然急停,照理说该当场爆裂……而纵使这座高塔历经北域商团两年祭炼,已有仙宝之资,一时间也显得不堪重负。
“那么,之后就是故事的第二章:我明知道八方削福阵是计,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如今这绝境中,我凭什么翻盘?答案是,凭你。你这两天倾尽一切在塔内设计绝杀之局,在大阵发动后,你本人必然拥有对此阵绝无争议的控制权,其他任何人都掠夺不去。这一点,旁边那位阵法宗师还专门做过强化。”
经过刚才那一阵激烈拉锯,这座定荒高塔尚且能禁受得住,甚至连裂纹都没绽出来半个,但八方定荒大阵,却俨然有了损伤。
已全然被炼化的白家家主,默然点头,而后站到了末离镜的背面,而那也是本次测试程序算定的,他应该所处的位置。
所以,此时也无需再等,以免夜长梦多。
经历过一番波折后,仿佛一切都终于能回归正轨。
“没错,老洪的出现,其实是一个示警,警告我布设八方削福阵的计划已经全面败露,很可能被人反客为主。因为在这个时点,他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白钥城,这一点,白天心,伱能理解吗?”
祝望人为什么要专门做这种事?难道说……
因为那污血中,赫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荒芜气息!
“白天心,弃阵。”
王洛摆摆手:“我不喜欢这套包衣奴才的模板,换得正常一点。”
王洛于是耸肩失笑:“是啊,这里是白钥城,乃至月央北域最坚定的反荒芜核心所在,也是荒芜最不可能接近的所在。所以你们那万无一失的计划里,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在这里应对化荒之术的威胁,不是吗?好吧,这么说其实并不公平,因为别说你们,整个仙盟,也都没把我这以荒毒入丹之人当做荒魔来看待。每当我使用荒芜的力量时,无论表现得与一般荒魔有多么相似,术法看来何等骇人,人们也都会自然自发地找到理由为我开脱,说什么古修士有特殊性啊,灵山人不可同日而语啊,甚至还有人认为师夷长技以制夷也未尝不错的。全天下的人都在盲目,你们又如何能清醒呢?”
同时,王洛七窍中流淌出的血丝,也在随之倒流回去,被大阵压得一度凌乱的气息,再次如渊渟岳峙,呈现出令两位白家人远远无法企及的稳固和高大。
当然,能在那样蛮横不讲道理的阵法操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