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话语声中,白澄的身影忽而摇曳不止,那张曾令无数人为之迷醉的脸,也因摇曳而显得些许狰狞。
在白澄现身的刹那,鹿芷瑶心中的火就彻底沸腾起来,她的衣袖、裙摆乃至发丝,在无形的火焰烧灼中焦曲,而这片罅隙桃源更在高温中摇摇欲坠。
于是,白澄叹了口气。
“师姐,既然要说话,还是冷静些吧。”
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雾气自白澄的掌心处弥漫开来,而随着雾气弥漫,充斥山洞的无形火顿时便熄了,甚至连不甘与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灭掉外溢之火后,雾气的弥漫之势仍不停止,很快便似寒霜一般爬上了鹿芷瑶的衣衫,最终甚至隐隐蔓延到了她的脸颊……
鹿芷瑶说道:“牧舟,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在我最是势单力薄,甚至为群仙共同耻笑的时候,你却愿意站到我身边,陪我胡闹,一道定荒。我知道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秦家与天庭有仇,但终归是因为你愿意信我……哪怕是面对那些修行了几千年,实力强我十倍的老怪物们,你也相信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我。至于之后,经历过实战的严酷,见识过令人绝望的实力差后,你虽然立场略有动摇,却还是紧跟在我身后。一直到咱们对上白家,你才终于优柔寡断起来。这是人之常情,我没办法怪你,也的确没有怪你。但是,我虽不怪你,却在不断地逼迫你,让你越来越难以自处……牧舟,我并不是故意折磨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让你和白澄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声音落定后,约莫几息时间。
鹿芷瑶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杀白泾涯,你杀宋鸢,彼此之间并无区别。所以我从来不曾说你做错了,或者说你做过线了。以你的立场,做这般事已经是非常看重咱们同门情谊了,这一点,我承你的情。”
白澄的话语情真意切,语调甚至隐隐含上哭腔。
“那么,既然来了,就别做无谓的遮掩,过来说话吧。”
一个略显尴尬的应答声中,秦牧舟现出身形。
“刚刚的对话,你或许只听到了最后那几段,但无妨,细枝末节的东西不听也罢。我直接为你总结结论吧。”
而鹿芷瑶,果不其然说道:“所以,我刚刚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弃暗投明,作我麾下的定荒元勋,那……你在宋家堡的所作所为,我便既往不咎。但是,很遗憾,我做不到。”
“师姐,你这段时间做的大事已经够多了,说是威震天庭也不为过了,就算是那几位老祖也对你刮目相看了……但事到如今,你已经输了,那块石碑被我亲手粉碎,而你所设想的凝渊图在这天地间已无根基土壤,所以,请你不要再闹了,接受现实,回来吧。”
直到白澄的心绪逐渐摇曳时,鹿芷瑶才缓缓开口。
“呃,是。”
“鹿芷瑶你够了!很难称呼我师妹?那你可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思称呼你师姐的?且不提我并非有心杀人,就算我真的是故意杀了那宋鸢又如何?你杀我四叔白泾涯的时候,可曾想起我这师妹?可曾想起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与父母疏远,多亏四叔照料我许多年!惊闻四叔死于你手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做了何事,值得一个死字啊!”
“她,她竟敢……”
“但我依然手下留情了,见面之后,我只是镇住了她的满身法宝,之后非但没有杀她,反而授了她一枚上乘仙种。对凡人而言,那是足以立地飞升的无上仙丹。在天劫以前,仙祖赤诚几乎从不允许仙人炼制此物,飞升不得有捷径,万年来几乎都无有例外……是如今这乱世,才让三大世家破例,授权群仙凝练仙种,吸纳极少数凡间天才免于红尘辗转之苦。若依照如今的仙律,那小家伙并不够资格得授仙种,哪怕是劣质仙种,她也差了几分根骨。但我还是破例将手中仅有的一枚上乘仙种给了她,只要她肯乖乖消化,立刻便是我白家的贵宾,地位甚至高过了寻常的白家嫡系子……师姐,我自认已仁至义尽,奈何她抵死不从,甚至不惜消磨自己的一切来抗拒仙种,最终几无全尸。我,其实本来还想给她个痛快,但她却突然跑得无影无踪,让我也毫无办法。若非师姐你主动破开洞天一寸门,我甚至找不到此处。”
白澄质问:“所以呢?”
鹿芷瑶见面便是一声嗤笑:“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从不擅长这类隐匿术法,居然还敢当着白澄的面装自己不存在。她本都要哀声求我了,却被你搅了雅兴。”
“事到如今,我与天庭早已势不两立,伱居然对我劝降……想必这段时日里,你在白家乃至天庭中,为我耗费了不少心血精力打点上下。白澄,有心了。”
又一次叹息后,鹿芷瑶才继续说道。
秦牧舟忙道:“好,好的!”
鹿芷瑶耸耸肩,嗤笑了一声:“小不点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其实蛮记仇的……别说此事已非私怨,就算纯从私怨角度说,她在承受荒毒万般折磨,已是必死之时,都不忘用自己的尸骸埋下复仇的种子,这份心性着实可赞可叹!不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