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阳城,炼妖台,浣洗房。
尚在洗妖的宋辞晚并不知道,就在她心惊于化神高手的窥探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苍灵郡府城中,亦有一人忽而从席上站起,目露惊疑,向虚空望去。
有一名美丽女子从他身后款款走来,柔声询问:“二郎,怎么啦?”
俊美男子披着一件毛色金黄的灵鼠大氅,一手将身前桌案上的一只古藤酒爵捏成碎末。
杨太玄哪里敢嫌弃?他一脸受宠若惊,想推拒又仿佛不舍的神色惹来宋辞晚轻轻一笑。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月娘姐姐,你、你怎么这般模样?”他见宋辞晚面色惨白,连忙快步上前,就从袖子里掏啊掏地掏出一个油纸包来。
有人甚至踌躇满志地说:“今夜那鼠妖最好再来,爷们我必杀它个屁滚尿流,明儿还去炼妖台,便不换银钱了,换丹药!”
是谁?是什么东西?
会是那位在警告他吗?
他心下凛然,不可言喻。
宋辞晚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认认真真地将今天的任务完成,然后一身狼狈地排在同样个个狼狈的杂役们中间,从管事那里领到了今天的工钱。
女子眼前一亮道:“二郎有所感,莫非是测算出瀛洲此刻方位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后杨太玄还是拿着这瓶药油走了,他的人生中获得的纯粹善意太少了,每一种他都不舍得拒绝。
她这些日子倒也确实没有吃肉,但抵卖肥肠换取的壮气丸她可没少吃。
半刻钟后,经脉的刺痛感再次涌上,宋辞晚便不敢继续搬运真气了。好在这个时候她人已经舒服了很多,她放弃调息,就开始操作天地秤。
她没有邀请杨太玄到自己家里来,这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会与所有人都保持一种距离感。
他收回虚空张望的目光,眼睑半阖,又若无其事地将桌上碎末碾压成灰烬,随即回头笑道:“无事,偶有所感罢了,亦或是有妙事将要发生……也说不定呢。”
宋辞晚便拎着这些鼠妖下水,径直往家走。
她其实非常期待天地秤截留的那一段【化神高手的窥探】,因为这个她虽然很是吃了一回苦头,但这东西等级够高,如果卖出,所得必然不菲,想来这番苦头不会白吃。
当然,期待归期待,心急却吃不了热豆腐。
俊美男子笑而不语。
宋辞晚现在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空气中的冷意在一波一波向她侵袭。往常她有真气护体,还不怎么能感受到天气寒冷的难受,如今这一受伤,冬日的苦楚可就通通来袭了。
眼看宋辞晚还要拒绝,杨太玄的眼睛忽然下垂,神情低落道:“月娘姐姐,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原先是想带肉回家的。可是我娘说,我爹头七都还没过,我为人子,她为人妻,若食荤腥是对亡者大不敬。”
一股酱烧的香气从油纸包里透出,不必打开,宋辞晚都能猜到这里头包着的必然是一块酱肉!
“我无事,只是有些累而已。”宋辞晚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手却连忙挡住杨太玄递肉的动作,“不成,这肉我不能收!你不是要练武吗?正该多多吃肉补养身体呢!”
想了想,宋辞晚便不说自己也要守孝这样的话了,只道:“阿玄你等我片刻,我有东西给你。”
有几户人家通过鼠妖的妖尸在炼妖台换到了不菲的银钱,而后又去城隍庙按人头买了新的保家符,有了保家符,今夜说不定还能杀妖,如此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惹来旁人艳羡不已。
“我不想与她争吵,她不吃肉,我吃。”杨太玄落寞道,“只是一个人吃太没劲了……”
很快,宋辞晚捧着个瓷瓶从院子里走出来,瓷瓶里装着的是一种舒筋活络的药油。
他看着宋辞晚,宋辞晚顿时有些哑然。
其实宋家父母同样去世不算久,如果严格守孝,宋辞晚也该三年不食荤腥。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见到宋辞晚,杨太玄面上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
却是无人知晓他此刻心惊,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方才他恍惚间似是被一双虚空之外的眼睛注视了!
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之感,仿佛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一层层剥开了肌肤骨骼,直透脏腑,甚至是直透灵魂,抓取了他久远的过去,要将所有不可见天日之物曝雪于阳光之下!
他下意识追逐,却又在瞬息间被压制。
家门前却又有人在等她,是杨太玄。
杨太玄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脸上露出喜气说:“月娘姐姐,我今日去了聚风武馆,拜了陈师傅为师,陈师傅说我筋骨不错,是块习武的料子。这酱肉也是武馆下午发的,我已经吃过了,特意给你留一块,你不要推辞。”
说这话时他一边小心观察宋辞晚的神色,似乎是生怕她伤心难过。见宋辞晚神色如常,他又压低声音说:“但我发现,王家似乎是在悄悄物色年轻丫头。要贴身服侍王亦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