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啊……你好……呃,您有事吗?”
所谓的锃亮的厨具也是天方夜谈,那不过是芽衣基于自家厨房得出的妄想罢了。这里不论是锅、模具、铲子还是厨刀,都挂满了黑漆漆的油渍,让她一时间有些后悔。
“真的吗?可是,在街上垫一垫肚子是你提出来的吧?”
米凯尔盯着那纤细如指甲掐出的长痕一般的月牙,眼睛也在不自觉间眯成了同样的弧度。
“果然还是小孩子吗……”
芽衣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才缓缓答道:
“刚才那个做铜锣烧的大叔不是推荐了家拉面么?离这里也就一两百米,我先过去。放心,我可不会亏待自己的司机,拉面我请你,你想吃什么,我先帮你点好。”
米凯尔抬起头,两旁的高楼拼成了高高的墙壁,夹出了空中纤细的弦月。
米凯尔看着这一幕,嘴角向上抽了抽。
“好啦,别拖着啦!你肚子又开始叫了,赶紧出发吧!”
“大概是在说这个家伙总喜欢在饭团里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连最基本的梅子饭团和盐饭团都不会做。”
索性,米凯尔下一秒又笑了出来:
“既然不吃,那你就把这些都放回车子里吧。我留给爸爸吃!”
“……算了,反正社长也会报销。”
还因为这份笑容,虽然异常的灿烂与美丽,但细看之下又满是空洞与虚伪。或许不能这么说,但透过那笑容,根本感受不到半点可被称之为快乐的情感。它或许不空洞不虚伪,但一定虚假。
与父母手牵手漫步在夜色朦胧的街道,看着远方阑珊的灯火与稀疏的行人,在转过某个拐角时忽然闻到一阵异香,然后她便拉着父母的手跑进小巷,尝一尝那老远就勾住她魂的味道……当然,不会有这么顺利,这么香的味道,一定会有很多人排队吧?可她并不急,爸爸妈妈也不急,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排着队,而做食物的师傅也不吆喝,只是对着擦得锃亮的厨具埋头苦干。
“这不是谨慎的问题!”
米凯尔简单检查了一下停在道馆门口的轿车,确定没有被动过手脚后,这才转头发问。
芽衣一把将小瓶夺了过来,她用两指捏住瓶子,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看。光透过液体,呈现出淡淡的绿色,瓶上写了三个神州字:
“风油精?你确定这个有用?”
他与那弦月对视良久,周围的寒气有些重了,他不由跺了跺脚,轻轻跳动了两下。就方才那点活动量,真是连热身都算不上。
“米多馅少。”
想到这里,芽衣微微一笑,用力点了点头,接受了米凯尔的提议。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前倒是有两个来自神州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学医的,他俩不管是头疼感冒还是跌打损伤都要抹点这玩意儿,所以我也一直把它当万能药来着。”
而在她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米凯尔自来熟地打着招呼,甚至于太过热情,把那老妇人吓了一跳:
“你好啊,老婆婆!”
“放心,我没事……是我小看了你,是我自讨苦吃,我不会因此向父亲告状的。而且,不得不承认,你的剑术极好,起码在保镖这一职务上是称职的。”
“难道你以为我身上会带钱不成?”
米凯尔笑着眯起了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微微躬身。
她打开盖子,还没来得及将瓶口凑到鼻下,便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飘进了鼻尖,她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可下一刻又立即轻松地舒展开——伴随着那股异味一起进入身体的,还有无法言喻的清凉之感,几乎在一瞬间便将盘踞在她心头挥之不散的沮丧扫空。
芽衣转头,求助地望向米凯尔。
米凯尔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而后指了指一旁孩子护在怀里的,啃了一半的铜锣烧:
“这个……这个是在哪里买的?我对这边不熟悉,请问,这边有什么小吃街一类的地方吗?”
米凯尔挑了挑眉,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神色沉寂。
“嗯……”
重要的是那种,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的、其他同学也大都有过的经历——
只是对视了一眼,隔着昏暗的光线捕捉到了对方眸中静止不动的光彩,芽衣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异样感在周身的黑暗中弥漫。
他走到院子里望了眼天色,只有最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点殷红,月亮早在太阳彻底跌落之前便迫不及待地跃出,此时也已稳稳悬在了半空。
可惜,这样的事,过往的十六年里并未发生过……也不好如此武断。说不定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梦,或许纯粹只是自己的妄想,但一定也有可能,可能那是自己没有想起来的过去。毕竟,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可还没这么忙……
话一出口,立马迎来友商的拆台:
米凯尔听了微微摇头,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绿瓶,塞到了芽衣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