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鼻头微酸,险些开口,忽听外头急脚步声传来,内侍小太监扑跪在廊下,气喘吁吁道:
“太子殿下,吴国公徐达送来密报,请殿下即刻前往东苑私室相见!”
朱标皱眉:“徐伯伯何时回京了?”
朱瀚眼神微动:“东苑私室?那可是他少时居所,平日封锁极严。他要见你,不选弘文殿,不进乾清宫,而偏偏约你私室——”
“怕是事关机密。”朱标沉声。
朱瀚转头吩咐沈昊:“你带人提前去查,扫一遍东苑周围,别让人蹑了踪。”
沈昊抱拳:“喏!”
东苑私室灯火微明,檐角垂灯,帘内香炉未熄,淡烟袅袅。
朱标入内,便见徐达负手而立,神情不似往日和气,眉头紧蹙,似压着千钧重担。
“伯父。”朱标拱手行礼,“何事如此急切?”
徐达抬头,目光沉重:“殿下可知,这月初皇城外某庄中,突有一户老仆暴毙?”
朱标略觉讶异:“此等小事,何以惊动伯父?”
徐达冷笑一声:“那老仆曾是旧宫人,三十年前随先帝出征北地后归隐,名唤高全。三日前暴毙之际,口中竟念着‘旧令不可复,血债当归骨’。”
朱标愕然:“此话……怎讲?”
“他死后,尸体未凉,竟被一批黑衣人强夺而走。所幸老臣早得风声,派人暗中盯紧,抢回其一残信。”
徐达取出锦匣,揭开,露出一张残破帛书。
朱标凝视许久,终于辨出其中几句:“‘大鼎未定,嫡血不纯’……‘内种交接,藏血于庙’……”
“这是什么意思?”他眉头拧得紧如铁索。
朱瀚适时入内,目光一撇帛书,嘴角却慢慢泛起一丝笑意:“有趣了。”
徐达见他,略一颔首:“王爷既在,不妨一同解读。”
朱瀚拈起帛书,轻声读着残文,旋即放下,幽幽道:“这是在说,有人在质疑太子的血统。”
朱标猛然睁大眼:“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朱瀚一笑,“可对某些人而言,只要能挑动风波,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徐达叹息:“殿下,王爷,此事若传出,朝堂必震。此风不能起,绝不能。”
朱标咬紧牙关:“他们为何非要动我?我从未行差踏错一步……”
“正因为你没错。”朱瀚冷冷打断他,
“你若步步行差,他们反而安心。你若光明正大,反而逼得他们走火入魔。”
徐达沉声问:“王爷以为,幕后是谁?”
朱瀚摇头:“还不到时候。不过我倒想让他知道,他的毒刺,扎错了地方。”
朱标握拳,低声问:“皇叔,我们该怎么做?”
朱瀚目光清冷:“你回弘文殿,照常起居,静候数日。此风将起时,我自替你折断风头。”
徐达拱手:“老臣愿助王爷。”
朱瀚道:“不急,你留在东苑,我要你布下一局——请君入瓮。”
数日之后,宫中果真起风,内廷暗中传言“太子非嫡出”,虽无实据,却如燎原之火,难以遏制。
弘文殿之中,朱标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朱瀚则如常闲庭信步,每日饮茶、赏画,仿佛天下无事。
夜半时分,东苑忽现黑影,三人破瓦潜入,熟稔路径,直入密库,却不知脚下一阵轻响,锁闩机关瞬发。
“砰——!”
地砖翻覆,黑影坠入地牢,瞬时灯火大明,数十名锦衣卫现身,刀剑出鞘,锋铓森然。
为首者正是朱瀚,他立于高台,神情平静:“真不容易啊,竟然等到了你们来送死。”
那三人之中,一人冷笑:“你以为抓住我们就能止谤?你们太子,终究不是嫡出……”
“啪!”朱瀚未等他说完,拂袖一道劲风打在他脸上,
“你未曾见先皇后出宫?你未曾见朱标满月礼?你未曾见亲征军册?口口声声‘非嫡’,你拿什么证来乱我大明根本?”
“我们……”那人嘴唇颤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瀚转身,挥手道:“统统带走,斩首三日后,曝尸宫门。”
“喏!”
一片冷厉齐声回应,肃杀之气如刀山般横亘。
日头渐高,天色大明,金瓦琉璃在晨光下耀得人睁不开眼。
弘文殿内却一片宁静。朱标静坐于书案前,凝视着几封奏折,神色沉思。
朱瀚负手踱步而入,身着便袍,鬓发轻束,不似王爷,更像位闲散文士。
“殿下今日清晨便起,看来此心难安哪。”
“皇叔。”朱标抬头,眼中似笑非笑,“您说得轻松,若非您设计引蛇出洞,我这太子之位,怕是真要被那几张破纸给撼动。”
朱瀚呵呵一笑,坐于他对面,自袖中取出一颗青瓷小壶,自酌自饮,道:“别将敌人看得太重,也别将自己看得太轻。人言如风,有风便随,不如做风眼之中那不动的山。”
朱标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