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没有皇叔这座山……”
朱瀚抬手止住他:“不必感激,也无需念恩。我为你,是因我不愿看朱氏山河毁于一群小丑之手。”
他微微靠近,压低声音:“你记住,朱家江山,不怕狼虎,只怕犬鼠。”
朱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不过……”朱瀚语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一番胜局,便可以歇口气了?”
朱标微愣:“还有后手?”
“当然。”朱瀚将酒壶放下,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庭中春枝微吐的海棠花,“你以为,那些人只会靠传言、靠流言蜚语?他们也会谋实事。”
“实事?”
“嗯。”朱瀚回头,眸中精光如电,“比如——夺权。”
朱标站起身来:“谁敢?”
朱瀚笑得意味深长:“夺权,不一定明刀明枪。有时,只是宫外突起一个‘忠心耿耿’的能臣,行事凌厉,威望渐重,百姓称颂,士族亲近……你觉得,皇兄会怎么看?”
朱标神色一凛:“父皇忌功臣。”
“对。”朱瀚点头,“他不信人,只信自己亲手养大的虎。你,是他的虎。我,是半只。”
朱标苦笑一声:“可若这‘功臣’真做得好,对百姓有益呢?”
朱瀚转身,眼神锋利如刃:“他若为民,为你出力,那便是贤臣;可他若挟功邀宠,外表忠直,实则暗通士族、布局亲信,那便是乱臣。”
“你说的,是谁?”
朱瀚走至案前,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幅密绘图卷,铺开在朱标眼前。
图上绘着一座府邸,庭院层迭,标记详明,每处出入皆有红笔圈记。旁注则写着:
“齐郡侯府——纪清远。”
“纪清远?”朱标面露惊讶,“他乃文臣,号称‘廉直第一’,曾亲撰大明律序,朝野赞誉,连父皇也多次召见褒奖。”
朱瀚不语,只冷笑。
朱标轻抚图纸,良久道:“皇叔,你是想——?”
“让你亲自去一趟。”朱瀚忽而将卷轴一收,“你要学会一事:察人。看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背后想的每一个意图。纪清远此人,是你太子生涯中的第一场‘棋盘会’。”
“棋盘会?”
“不错。”朱瀚走到门口,站定,背影在日光中拉长,“对棋者不动声色,暗藏杀机。你要看清他的棋,也要让他看不透你的目。”
两日后,朱标微服出宫,与数名随侍官员一同造访齐郡侯府。
纪清远身着素袍,亲自迎于府门外。
他年约四旬,面白无须,谈吐儒雅,眼神沉静,举止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