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沈家刀法,灵巧变通,杀人于无形。”
“啊......萧公子谬赞了。”沈鸢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噎了噎。
“沈七小姐很擅双刀?”
沈鸢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如果是夸奖,听起来不太纯粹。
她谦虚道:“略知一二。”
“常人不会轻易尝试双刀,近战吃亏,练习难度大,不知七小姐为何?”
沈鸢想了想,答:“我身子小,灵巧,适合双刀。”
他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黑玫瑰通体发黑,在月光下闪烁。
萧行云上了马,沈鸢站在马下。
一高一矮。在开阔的荒原上,竟显得有些凄凉。
萧行云拉马缰,黑玫瑰的前蹄立了起来。
沈鸢本能地退了几步。
萧行云侧目,心中了然,她不会马。
“多谢七小姐相送,就此别过。”他扯着缰绳,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绿竹看着自家小姐痴愣在原地,关心道:“小姐,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沈鸢淡淡一笑,“竹儿,明日陪我去换个新名字。”
绿竹听得云里雾里,最后点点头,为她披上一件大衣,回屋了。
萧行云从没有感到心情如此复杂过。
他没有回京度,拐了个弯。
过了嘉陵关,他凝目远眺。
茫茫夜色里城墙巍峨,巨大方砖堆叠,总叫人肃然起敬。头顶上方的乌云,一团一团缠在一起,解不开,理不清,正像他此刻的思绪。城头两边挂着的玉
白灯笼,灯下有穿着甲胄的侍卫交叉巡视,甲胄上的铜片相撞的叮当声响随风隐约传来。
嘉陵关地势险要,位置也十分特殊,是边陲、北漠、西域陆路入京的必经之地。
市舶司府邸嘉陵府裴家就在这里。
夜色昏昏,裴家小少爷裴宴此刻正披着一件外衣在纸上勾勾画画,烛火跳动,映在他脸上,即使疲倦得很,人也是端端正正,脊背挺直。
裴宴结了手头的事,等墨迹干了便将几页纸递给一丫鬟:“明天一早,你把这个交给刑部崔家,下去休息吧。”
那丫鬟忙称是,又把热好的檀香茶端给他。
裴宴坐在椅凳上小口啜饮间,转向门后的黑衣少年,眯起眼睛道:“看来萧府一点也不太平啊,三少爷,你都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他瞥了一眼萧行云,询问道:“你这婢女,杀了我的嫌疑人,就这么让我直接撤案了,不解释一下?”
萧行云神色寡淡,“你的嫌疑人宋元参,一个蠢人而已,连自己在为谁做事都不知道,从他下手,什么也查不到,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可惜的。”
裴宴不甚在意一笑,“行吧,其他的不说......但你这婢女酒量,确实不错。”
“怎么说?”
“我姐姐被她喝趴了,刚被扛回来,还没醒酒。”裴宴指了指裴清欢屋子的方向。
“她怎么样?”
裴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谁?你说你那个婢女?她好着呢,喝了
半坛寒香烈,跟没喝似的,还能乐呵呵地和别人去看焰火......”
萧行云平静道:“看焰火?和谁?”
裴宴耸耸肩:“还能是谁啊,唐见春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要是个美人,管她身份地位如何,非要去勾搭一下......”
萧行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裴宴以为他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于是上前去搭住他的肩膀,调侃道:“干嘛好端端的,要去边陲一趟?不会是寻求庇护吧?”
“反正嘉陵关离晋州也不算太远,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们呗,段大人都吩咐了,让我们对你一定要有求必应。”裴宴想了想,凑上来小声道,“当然,段大人不说,我肯定也会帮你的!”
萧行云拿上剑,扔了一句“走了”,夺门而出。
裴宴在原地呆滞,合着大半夜来找我一趟,就是给他那个婢女卖个人情呗!觉都不睡了,说走就走,这萧行云是什么品种的人物,连睡觉都自我进化掉了?
他再低头一看,萧行云的杯盏,瓷底碎裂成了好几片,这下撑不住,直接倒在桌上,滚了几滚,掉地上了。
裴宴立马哭哭戚戚,这上好的杯盏,怎么这瓷底就被萧行云那莽夫磕破了!大半夜来散我财?非要叫他赔个价值不菲的好剑来!
夜色更深了一些。
裴宴哭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行云很少有这种超脱控制的情绪,他遣人牵了马,朝南边追
去。
追到他的时候,他黑衣红眼,正倚在树上。
裴宴三两下功夫就上了树,窜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躲这看日出呢?”裴宴嬉笑。
萧行云眼尾泛红,没说话。
裴宴从没见他这个样,但只要他有这样的神情,定然与沈家那丫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