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的话无异于是宫中之首的发话。
公公说完,也不做多余的停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又走出了唐家大门。
两人见状,也赶忙跟上了队伍。
虽然公公并未当众直言究竟所谓何事,但在去往宫中的路上,唐月见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看着消失在夜里的队伍,唐镇收回视线,盯着满满一桌菜肴,勉强笑了一声。
“既是过年,孩子们都忙,我们……继续吧。”
钱老夫人却不理解,所幸被人及时扶住,才没有晕倒过去。
宅外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宅内确实极其清冷。
“造孽,造孽啊——”
她呼吸急促着,眼角含了泪,悲悯地朝上天喊着。
在这个上好佳节时分,路过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欢喜的氛围。
只有他们这群去往宫中的人,身着白色丧服,一路上沉默不语。
唐月见心中早有预想,可到了宫中看到那具冰冷的躯体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不久前才见过的冷宫中的那位夫人,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大殿的木棺内。
周围站了一圈妃嫔,当着百里玄的面,都在假惺惺地哭丧。
商汐穿着整齐,似乎早料到了这个时候。
隔着重重人群,唐月见似乎还看见,她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而将商汐拉进这高墙深宫中的那人,正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商汐。
也不知道百里策在想些什么。
相比于悲伤,他的眼神中似乎更多的是疑惑。
好似在问,商汐为什么就这样弃他而去。
皇后一席白衣,此时也未上前安抚皇帝。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烟雨朦胧的姑苏,爱上了那个商贾之女。
她等了一辈子的爱,他全然给了叫商汐的女人。
不过在姑苏为爱疯狂的人,叫百里策;而与她站在高处,俯瞰尘世的人,却是当今皇上。
也许,这是百里策,见商汐的最后一面了吧。
“凝贵妃呢?”
唐月见冷眼看了一圈在场惺惺作态的妃嫔,忽的小声发出疑问。
“回王妃,贵妃娘娘早些时候来过一次,后来身体不适便回去了。”
被问到的小宫女,愣了一下,赶紧回道。
唐月见若有所思,也没再追问。
她怔怔看着那边不再有生气的人,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比那日见到商汐还疼。
那般恬静的女子,就这样死在了热闹的春节里。
老天爷似乎也看到了商汐悲惨的一生。
当空高挂的月亮忽然被黑云遮挡住了,突然一声响雷,接着一道白光闪过。
偌大的雨说下就下。
好似上天也在为商汐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跟在百里策身边的公公对他附耳说了什么。
接着他便冷冷开口,声音里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来人,合棺。”
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如是平静地吩咐道。
在他抬头的一瞬,唐月见看见,他的眼角好像染了些许红色。
他应当也是难过的吧?
许是当初他不该那么自私,强行将商汐拖入这深宫之中。
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在那场大雨中,询问她的名字。
唐月见猜不透一个自私之人的心思,更不想去猜。
她只愿有来世,商汐会过得比现在好。
四颗铁钉渐渐没入棺内,外面的雨也下的越来越可怖。
当最后一颗铁钉被锤进去时,百里策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滑落。
商汐明明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儿子,明明是那么期盼百里玄能去看她。
她应当是撑不住了,所以那日才会让唐月见好好照顾百里玄。
自大婚之起,百里玄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商汐。
也许是怨,也许是恨,总之商汐在他那里,好像成了一辈子的禁忌。
这可怜的母子二人,到了真正分隔两界时,到底也不能再次相见。
“七王爷到——”
祭祀之礼才刚开始,喊话公公的一声高喊,划破了深宫中的死寂。
下一刻,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唐月见心绪一时难以平静,下意识要起身冲出去,只是刚微微站起,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在座的人看见突然出现的百里玄,也都有些震惊。
“严叔,推孤过去。”
无情的大雨顺着他清晰的棱角滑落。
深夜中的主仆二人,阴沉的像是来自地府,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
百里玄越过众人,兀自推着座椅,缓缓移动到那口皇棺那边。
随后,百里瑾一行人也出现在了门口。
喊话公公正想开口,却被百里瑾示意嘘声。
他们今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