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上药的时候,她心中一不乐意,就会下意识加重力道。
百里玄疼的忍不住倒吸凉气,却始终不吭一声。
他低头看着唐月见生闷气的模样,心中淌过阵阵暖流。
好不容易上完药,唐月见最后满意地打了个结,起身端起盆就要往外走去。
“你去哪?”
百里玄急急拉住她的衣角,神色着急地问道。
“去换水啊,还有殿下也该歇息了吧?”
她掂了掂手里的铜盆,挑了挑眉。
然而唐月见话音落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百里玄有松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唐月见扯了扯衣角。
“殿下您又不是小孩子了,后半夜不能一个人睡……”
“不能。”
唐月见本意是想假装呵责两句,她话还没说完,百里玄就先认真地给出了回应。
这下倒是唐月见愣住了。
“你去换水来吧,孤等你。”
百里玄看着她发愣的模样,却笑着松开了她的衣角。
话里的意思更为明显。
唐月见还没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小跑了出去。
借着皎洁的月色,她跑到了庭院里唯一的那处井口。
凉飕飕的晚风拂过脸颊,却依然不能推却她脸上的燥热。
百里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月见来不及多想,百里玄那张好看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起他的话,她打起水,又重新回到了书阁。
百里玄似是在刻意等她,她在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他却还没睡着。
直到听见小心翼翼的开门声,百里玄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
方才他就像与自己进行了一场赌局。
他以全部心意下注,去赌唐月见会回来。
只有他一个人在的书阁,安静地能清楚听见时间滴答流逝的声音。
一分一秒过去,百里玄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唐月见,究竟会不会回来呢?
所幸他最后是赌对了。
他现在能完全相信,她不会像商汐那样,说走就走。
“殿下?”
唐月见轻声试探了一句。
“嗯。”
百里玄嘴唇翕动,明明内心极为欢喜,出声听起来却还是一样的冷清。
没想到百里玄竟然硬生生等到了她的回来,那一刻,她的心中暖了几分。
她小心将铁盆放好,洗过了沾满药草汁水的手,又替百里玄擦净了身子。
当她做完这一切后,书阁内一下又变得极为安静。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殿下,夜深了,是不是该……”
百里玄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话,点了点头,又往里挤了一个身位出来。
“明日还有许多事,是该歇息了。”
唐月见看着他让出来的位置,又看了看放在窗边的木凳。
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百里玄看出了她的纠结,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书阁只有一张床榻,先将就一晚吧。”
唐月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摆手拒绝。
只是她还没出声,对上百里玄那双明亮的眼睛,一霎那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缩手缩脚地脱了鞋袜,就这样僵硬地躺在百里玄身侧。
两人直勾勾盯着那房梁,同一个夜里,各怀心思。
明明两人早就行过了那夫妻之事,此时躺在一张榻上,却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唐月见闭着眼,心中不停地数着数字。
也或许感到紧张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还在不断暗示自己快些睡着时,身上忽然一沉。
唐月见睁眼看去,百里玄已经转过身去了。
“夜里凉,多盖点。”
他将大半的被褥都推到了她这边,自己别扭地裹着一角,还在嘴硬。
唐月见忽然就觉得他的行为很是幼稚。
她抱紧了百里玄塞过来的被褥,轻声笑了起来。
百里玄心中正是疑惑,下一刻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温柔的歌声。
唐月见想着以前还未出阁时,大半夜沈知节哄她睡觉,哼的就是这个曲调。
她轻声哼着,就像当时沈知节的模样。
夜里的另一边,百里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或者说在很久以前,商汐或许也曾这样哼着小曲,哄他入睡。
只不过他早已不记得了。
从到了边塞的第一天起,百里玄就绷紧了神经。
他知道面上待他如常人的太子殿下,实则一直视他为眼中钉。
跟在他身边的百里亦和百里沉,自幼也便总爱欺负他。
倘若他要是在这军营里犯了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