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挑眉,借坡下驴,顺势就应了下来。
连魏秋月跟那位方绣娘瞧了,也是自愧不如。
安夫人偏头看向一旁的蟪蛄图炕屏:“兴许,绣这扇炕屏的绣娘,也是抱着如你一样的想法吧。”
那小小的一只蝉,趴在枯枝上头,浑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方绣娘绣的是个摆台。
所以,无论是阿娘自己日常穿的衣裳,还是给她和阿爹做的衣裳,阿娘总是喜欢绣两只活灵活现的蝉在上面。
是阿娘的手艺!
方绣娘气鼓鼓的小脸这才略略缓和了几分。
她目光随即转到在一众绣娘中,毫不显眼又过分安静的姜安宁身上:“可是朝凰绣坊那位姓姜的绣娘绣的?”
姜安宁微愣,一时有些莫名。
安夫人瞬间大失所望。
他心里头不满的怨言了句,脸上还是努力堆出笑来。
两个人的作品,也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她不想承认,桑静婉生的女儿,会比她的女儿机敏聪慧。
“她这是怎么了?倒好像转性了似的。”
“是。”
姜安宁答应过宋尧,会赢下这场比擂,留住荣誉给朝凰绣坊,自然就没办法真的藏拙。
他笑呵呵的,让周更上前,将装在锦盒中的镀金铜梭子,送给姜安宁,算是此次比擂的彩头。
安夫人略皱了皱眉。
负责评审的几位姑姑中,那位年长,且地位最高的绣娘,代表其他人,给予了姜安宁极大的肯定。
她随意的将那幅猫戏图丢了回去:“姜安宁绣的是哪个。”
最终,完成绣品的,也只有姜安宁与秋月绣坊的那位方姓绣娘。
散场时,方绣娘甩开魏秋月的手,冲到姜安宁面前,高傲的抬着下巴,跟人宣战。
时间仓促,好些个绣娘,甚至来不及绣完一方完整的绣帕。
安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人在藏拙。
三炷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姜安宁微默,顺着人的话,看了眼那扇出自阿娘之手的炕屏,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
姜安宁眨了眨眼:“我对姐姐的绣法也十分感兴趣,期待姐姐再来赐教。”
加之,看过姜安宁的绣品之后,确实也觉得实至名归。
“我看,今日的头名,非这幅富有新意,立意也好的枯枝蟪蛄图莫属,县令觉得呢?”
姜安宁略施一礼,大方自信的解释:“庄子曾说,蟪蛄不知春秋,说的便是蝉生命短暂,见不到盛夏之外的季节。”
姜安宁已然收拾好惊讶,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抽签,拿着自己的签号,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一板一眼的整理着绷架和绷布。
她眉目清明,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或许吧。”
“好啊。”
她指尖轻轻抚上近乎于真实的薄透蝉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刚刚看见枯枝蟪蛄图,以及姜安宁滔滔不绝向她解释创作理念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桑静婉的影子。
怕是当年过早失去父母庇佑,又年幼且受过大惊吓,不记得许多事儿了。
女人真是喜怒无常。
气质样貌也…安夫人突然压不住的烦躁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置在桌子上,吓了旁边仍在努力逗趣的县令一大跳。
他微抿了下嘴角,瞳孔略有变化,只是脸上瞧不出丁点儿表情。
好在为了节约时间,第二项只要求绣一方手帕大小的绣品。
到底是桑静婉的孩子,瞧着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实则格外大胆,针脚更是利落果决,半点儿犹豫也无,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明明是两个人相结合生下来的,竟然还能如此相像。
姜安宁不由失笑:“原来是妹妹,那……我就厚着脸皮托个大,自称句姐姐了,在此给妹妹赔个不是。”
“等下我会准备好一应绣线等物,请入选的十六位绣娘,抽签决定自己的座位。”
黑色搭配着与触角同样的淡金色,勾勒出眼睛,并加深立体感。
“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来配色的?”
县令大人送她织布梭子算怎么一回事儿?
安夫人也准备了彩头。
安夫人细细咀嚼这句话后,轻笑出声。
其他人多有附和之意。
姜安宁瞧着两人匆匆忙忙,甚至险些被拽了个趔趄的方绣娘,疑惑更深。
“不,不是……”她指了另外一位绣娘,介绍道:“这幅猫戏图,是秋月绣坊的方绣娘所绣,也是这次,经由几位姑姑们评选后,选出来的,最好的一幅。”
“犹以死换生?”
她在布料上大量的留白,以一只微小身形的蝉,停挂在野草枯枝上为主体,又在枯枝延伸来的上方,稍添一抹绿意,作为点睛之笔。
不同于她和阿爹,阿娘很喜欢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