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哎”了一声,起身过去撑着膝盖低头看她,“这是又怎么了?”
“说来话长。”许纤像烙饼一样,把自己翻了一个面,往外侧滚了一滚,青蛇也往前一步凑了过去。
“那就长话短说。”
许纤又滚了一下,翻到正面朝上的位置,眯着眼看着花枝间漏下来的阳光,“唉,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很快一片阴影覆了上来,青蛇的脸出现在许纤面前,他笑眯眯的,“我猜你想说的跟林玉京有关?”
被猜中了,不用她自己切入话题了。
许纤爬起来, 示意阿青坐在自己对面,她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小声道,“这两天他不大对劲儿。”
“有时正常有时不正常的,一阵阵的。”
青蛇替白涉掩饰,“他性子本来就什么时候不发神经才不正常吧。”
许纤摸了摸下巴,“说得也是。”
一般人想不到他的脑回路,先前给她写的字帖这两天也换了一本新的,婚书也又重写了一遍,也不知是犯什么病。
“但除了性格方面,身体好像也有点变化。”
青蛇:“这种话题是不是有点过于私密了?”
“别想歪, 我说正经的呢,他原先体温一直比我高,最近老是冰冰凉凉的。”
虽然入夏之后冰冰凉凉的贴着也舒服,但忽然变成这样,总不免让人担忧。
这次轮到青蛇躺下了,他特意挪到了太阳底下,声音好像也被晒过了,带着温暖,懒洋洋的,“没事,到了冬天不冰就行。”
“说正经的呢!”许纤爬过去,推他的肩,“人又不会自动调温,难不成到了冬天他的体温还自动变高了吗?”
青蛇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让许纤坐在那边,“那让他去医馆瞧瞧,拿点药吃?”
拿点最苦的,苦死白涉,他带着点幸灾乐祸想。
“药是肯定要拿的。”
许纤挪过去,坐着跟青蛇一块儿晒太阳,两只脚垂下,泡在湖水之中。
她手里拿着一朵不知从哪里摘下来的海棠花,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一点点撕着花瓣,顺手扔进水里,引来一只红色的锦鲤。
“我在想是不是他被魔着了什么的。”
她原本就是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信念,这个世界这么光怪陆离的,板上钉钉的有妖魔鬼怪,自然要多想想。
“等你家主人回来,替他看看好不好?话说回来,你跟着那么厉害的方士,就没有跟着学个一招半式的,能替人看看么?”
青蛇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其他的没怎么学到,倒是药方今日就能给你开好,府中库房里药都是齐的,配个十副八副的也便宜,就是这药一定得日日喝,你到时须监督着些。”
许纤狐疑,“不用把脉什么的么?”
“不用那么麻烦,光喝药就行了,”见许并不信服,青蛇又补充道,“昨天我还见过他呢,观其面色,想来应只是寻常苦夏而已,何况我那药就是没病,寻常人喝了也滋补。”
许纤半信半疑,“那你开吧。”
“别担心,包治好的。”青蛇扯开一个笑,起身拍了拍许纤的肩,眼尾眉梢净是狡黠。
许纤坐在“林玉京”对面,托着下巴,殷切地看向“林玉京”,以及他面前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药。
白涉垂眸,看向摆在面前的那碗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许纤。
“我见你最近几日体寒,让阿青给你开了点药。”
许纤说着,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白涉有一瞬间幻视对面的姑娘背后生出了尾巴,小猫妖一般,又像是一片毛绒绒的蒲公英,晒足了太阳,柔软温暖,横穿过时扫在身上,说不出的感觉。
他垂下眼睫,“有劳娘子。”
许纤催促,“快点喝吧,我跟阿青熬了一下午呢。
“就是这药闻着太苦了,”她皱皱鼻子。
光是闻着就受不了。
白涉自然也闻得出,他清楚明了那所谓的体寒是为何,也知道这里头都放了些什么,也猜到青蛇趁机捉弄。
只是纤纤一片好心,辜负不得。
“不苦。”他回,随即一饮而尽。
放下碗,唇边被递过一枚蜜饯,抵着唇齿,白涉张开口,用舌卷了去,舌尖温热,将她指尖上那点黏?的甜蜜也尽数席卷而去。
许纤浑然不觉,她原本一直想着“林玉京”体寒这件事,见他听话地喝了药,稍放心了些。
她在“林玉京”身边坐下,许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色的衣裙,浅浅的,仿佛攫取了三月初半开的海棠花的颜色染成,穿在身上不显媚俗,好像她自己也成了一朵正开的花,明媚得很。
裙摆柔顺地垂落,挨着他的黑色衣袍,与衣裙同色的披帛有一角落在他膝上,纠缠着乌黑衣袍上的刺绣,仿佛开在夜里的花。
白涉不敢再看那抹生生的粉色,又听见许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