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与陈心停下了闲谈,望向门口。
冷情放下腿,脚上的青靴踩在客栈的经久不换的木制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音,让人担忧她如此沉沉地一脚直接踏破地板到楼下。
尤其她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这是谁?”玉儿好奇地绕到冷情身后看那人的脸。
陈茯苓捂着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入土为安,仔细算起来,她比这三人还要早入门好几年。
丢人丢到师妹师弟这儿来了。
“陈茯苓师姐,”只可惜冷情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还补了一句,“现在是妖。”
玉儿张大嘴巴,“啊?”
陈心也一脸惊异,但冷情没那么多工夫留给他们消化,紧接着又道,“快些收拾行李,我们现在要启程去镇江,许纤姑娘的夫君是妖。”
陈茯苓也顾不得捂脸了,“不能去,我家主人啊呸,那妖怪正等着你们过去一网打尽呢。”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冷情无动于衷,“那妖怪手段阴狠,现在想来林府之事也应是他所为,我们这就折返回镇江,除妖。”
“那妖怪修为高深,我兄弟都折在他手中,”陈茯苓苦着脸,“我们打不过他的。”
“我已给掌门传音,他正往镇江赶,”冷情不理陈茯苓,只朝着另外两人道,“法海大师在杭州,他从高海处寻得了一件那妖怪的旧物,可用回溯法术来探知他的来历。”
陈茯苓挣扎着,“冷情!你得听我的话,无论如何我们昔日也是同门。”还要再说什么,冷情却给她下了一个禁言术,“师姐,你现下已然是妖。”
又将她的双手束缚住扔在地上。
冷情握紧了手中的刀,看向陈茯苓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声音漠然,“妖的话,便不能信。”
她抽刀而出,与此同时,陈茯苓脖颈上浮现出一圈黑色的咒文。
冷情一脚踏上旁边的凳子,一边俯身,刀尖碰上那圈咒文,“师姐,如此情形,教我该如何信你。
陈茯苓望着那凛然的刀尖,不由怔然,耳边一声轰鸣。
她其实一直对自己变成妖怪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担忧,因着她在昆吾碰到的人都是很好的人。陈茯苓对同门一直是手下留情,在她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就非同他们成为对立的两面。
之前的打闹交流让她误以为自己还跟同门是站在一起的,直到冷情握着的那把刀将原本暧昧不清的界限切开,渭泾分明的两边。
脑海之中,金鹏妖喧闹的声音都小了下去,隐隐约约,却还是让人听得清楚,“那条臭蛇一定是故意的!”
他早在陈茯苓身上下了咒文,也知晓她会背叛,却并不曾发动咒文。
为的就是看她与昔日同门反目,将人心算计尽了。
那咒文也并非是要杀她这个人,而是杀她的这颗心。
而陈茯苓现在才明白,尽管引他们来的意思。
并不用她做什么,冷情一行人不会听她的话,他们会自己闯入陷阱。
她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冷情已经开始计划起来了如何去镇江,半还接到了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的传音。
玉儿好奇问是谁。
冷情回,“大长老的关门弟子,青城观出身。”
至于名字,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李狗蛋师弟。”
陈茯苓悄悄转过了头。
“他传音来做什么?”
“问我们何时回昆吾。”冷情顿了顿,“他最近问的很勤。’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茯苓,声音慢慢低下去,“李师弟先前还说他在镇江,让我们回镇江的时候通知他一声”
玉嘀咕了一声,“怎么都在镇江。”
一番云雨过后。
许纤趴在林玉京背上,忽地心血来潮,“我想看看玉奴完全变成白蛇的样子。”
林玉京回身,凑过去亲了亲许纤的脸,同她鼻尖抵着鼻尖,“我到底是人类出身,虽说吃了妖丹,但到底不是妖,化成白蛇并不容易,纤纤莫要为难我。”
林玉京生怕许纤知晓自己是一颗妖怪的心,把自己的出身说的干干净净,生生编造出了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他只是一个人类,在死亡之际吞吃了白蛇的妖丹,由人化妖。
即便是这样,他对自己的身份也是避之不及的,甚至同许纤说话时都从来极少提及妖这类字眼,讳莫如深的模样。
许纤反倒大大咧咧的,在这方面从不避讳。
听林玉京再次仿佛非常不经意般地提起自己“清白”的出身,她露出一副有些牙疼的神情。
他时不时就要这么巩固一下自己是被迫从妖变人的人设。
若许纤不知道事实还好,知道了之后就难免觉出刻意。
许纤也不拆穿,就静静地看着他编。
反正她并不介意这一点,但既然林玉京这么介意,如果她不知道会让他安心一点的话,她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反正,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