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转身把食盒打开,指着里面翡翠绿的雕花糕点,“这是我亲自给宓贵人雕的花糕,感谢贵人那日救我。”
还是个小孩子,却故作一派老气横秋的作态,一本正经地道谢。
明裳弯了弯眸子,“公主不必言谢,嫔妾想,换作旁人也不会袖手旁观,都是嫔妾本应做的。”
送了糕点,宝珠先离开了雪霁亭,糕点盒子由小杜子提着,小杜子瞧公主自打从里头出来,情绪似很是低落,不由问道:“公主有什么不高兴的,说给奴才,奴才定上刀山下火海哄公主欢心!”
宝珠忧愁地叹了口气,小杜子竟从六岁的小公主脸上看出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听公主问道:“你那日当真没看错吗?”
“我落水并非意外,是有人要害我?”
这事儿小杜子都捅到了皇上那儿,他哪敢欺瞒皇上,掷地有声道:“千真万确,奴才定是不会看错的。”他顺便又拍了句马屁,“公主如此聪慧,若非无人设计,又怎会掉到水里,那人定是看准了时机,见公主身边无人,才下了狠手!”
宝珠看向小杜子的眼透着疑惑和不解,“那他为什么要害我?宝珠不曾做过什么,只希望父皇能多陪陪宝珠”
她最后的话音儿,竟带了害怕恐惧的哭腔。
小杜子伺候宝珠公主,自然知晓,落水那事过去后,宝珠公主一连几日梦魇睡不好,是皇后娘娘衣解带陪在身边照顾,到了昨儿才有了精神头。
小杜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公主这句发问,他虽没在后宫伺候过主子,可倒底混到了行宫管事,怎会不明白那些腌?的争斗,宝珠公主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对后宫主子并无威胁,错就错在,得皇上喜爱。
但凡跟皇上沾了边儿,总要有人惦记。宝珠公主仍是孩子心性,哪会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小杜子没敢跟宝珠公主说实话,只道:“那人的心思谁猜的清楚,奴才看,那等恶毒之人,受再重的惩罚都不为过。”
他怕公主再问,赶忙转了话头,“时候不早了,公主出来得久,快些回仪元殿吧,娘娘该担心了。”
宝珠眼神低落,她心里还藏着一件事,从未对旁人说出口。
他们都说,是自己害了娘亲。
宝珠送来的雕花糕点看着样式好看,里面却是不知加了什么馅料,难吃得紧,明裳好奇吃了一口,险些难吃得吐出来。奈何男人在这,她也不能直言他女儿送来的糕点实在难以下咽,于是,硬生生咽下了一块。
她瞄了眼男人专注下棋的神色,水眸一转,捧着翡翠雕花糕坐到男人身侧,仿似献宝似的道:“宝珠公主送来的糕点,皇上不尝尝吗?”
李怀修竟是看也不看她,手执黑子落到棋盘上,淡淡启唇,“你吃过了?”
明裳觉得男人脸色有点奇怪,似是在忍耐什么,可她又说不上来,她点点头,再接再厉,“皇上尝尝。
李怀修这才掀起眼,眸底沁着一丝好笑的玩味,握拳抵唇,忍俊不禁地问她,“味道如何?”
这回,明裳终于看清了男人眼底的戏谑,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气恼地将拖碟重重放到案上,“皇上知道这糕点的味道,还由嫔妾吃下去!”
李怀修“啧”了声,极为自然道:“朕见你吃了一口,就把整块都吃了,以为你偏爱这麝香猫果的口味。”
食盒打开时,李怀修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果子,宝珠偏爱麝香猫果,故而,自以为旁人也喜欢,曾送给他一匣,如此来看,宝珠确实很是感激这女子,性子也不像她的母亲。
明裳眸子嗔恼,偏生男人说得有条有理,她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干脆忍了怒气,指尖捏了一块糕点,递到男人嘴边,眼眸无辜,“宝珠公主一番心意,皇上这个做父亲的,怎能枉费了。”
李怀修撂了手中的白子,侧过过身,冷睨着她,呵笑一声,“虞明裳,朕看你是愈发不知分寸了!”
还是头一回,男人连名带姓地唤她,明裳脖颈一抖,气焰瞬间弱了下来,还强撑着把糕点放回拖碟,撅着嘴嘀嘀咕咕,“不吃就不吃嘛,这么凶干嘛!”
他这就凶了?李怀修脸色铁青,从没有人让他这般憋闷过。
玩闹一番后,明裳想起了正经事,她羞答答地伏到男人怀中,葱白的指尖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男人对襟的扣子。
李怀修正捡起一枚黑子,思量下一步的走法,被怀里这小妖精闹得有点不耐烦,按住那只手,让她莫要再乱动,谁知那女子得寸进尺,没个消停劲儿,云鬓花颜,勾的人心浮气躁。李怀修身子一僵,没了耐性,手臂将人紧紧禁锢到了胸怀,揉
了把女子的软腰,垂眼睇她,“做甚?”
见男人终于搭理自己,明装眼睫撩起,乌亮的眸中如同含了盈盈春水,在那样看他,又娇又俏,“算上这一回,嫔妾可救过宫里两个皇嗣了。”
只这一句,李怀修就听出了这女子的小心思。有功当赏,她这功,他压了两回。本是想在册封新人之时